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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介心想:如果大辉真的愿意的话,将来让他继承家业也未尝不可。惠介本来就没打算把父亲守候至今的农地占为己有,他也没打算要放弃平面设计师的职业。他希望这个农场是大家共同拥有的。
进子姐似乎正在考虑把玻璃工艺作坊搬到这里。而且,她希望能另设一个地方摆放更多她的玻璃产品和渡真利的木制工艺品,而不仅仅是堆放在直销店的小角落。
诚子姐自说自话地制订了个计划——在这里开一家只在周末营业的咖啡店。她打算把名古屋的特产红豆吐司改良一番,研制成“红豆馅&草莓酱吐司”,然后每逢周末就从名古屋跑过来售卖。
刚子姐则说,等佐野退休之后就两个人一起回来种地。“其实我才最适合做农业。母亲遗传的嘛。只不过因为你是家中的长子,所以才暂时让给你。”适不适合做农业,这个不好说,但她那健壮的体型确实最像母亲。
惠介心想:欢迎欢迎,既然如此,那你就得来帮忙种草莓了哦。
不是说非得由某个人来做,而是每个人都能多多少少地出点力,这样就挺好。
农业经营既辛苦,收入又低。但如果把它当作一份兼职来做,大家都一起出力,那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痛苦,干起活来也会开心许多。
大家一起来经营农业吧!
之前,惠介向父亲提议说要建草莓农场时,还被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别看不起农业。”“农业自古以来就有它的做法。”……
不过,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聚集在一起,就有可能创造出新的东西。就拿望月农场来说吧,如果没有大家的人力、信息和资金,如果惠介没有设计主页和包装箱的技术,那么这项计划最终也只能沦为空想。
回过头看看,传统农业是没有未来的。不让新人和外行人开口,也不让他们插手,那么,已经来到人口老龄化悬崖边的农业又怎么可能还有未来呢?
惠介心想:还是去叫父亲吧,让他看看崭新的望月农场。现在只是开张第一天的短短几个小时,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惠介一边走向正房,一边看了看手表——他今天时不时地看手表。因为,最重要的客人还没到。
“我们暂时先分居两地吧。”等美月来了,惠介打算这么对她说,“但我们还是一家人。”
美月是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而且现在又重新做回手部模特儿。所以,惠介实在没法开口让她一起住到乡下来。而几位怪兽级的姐姐们,今后肯定会更加飞扬跋扈……
所以,惠介打算等农场走上正轨之后,在静冈和东京之间买套房子。如果房子买在神奈川县西部地区的话,开车到这里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惠介决定对美月说:希望你能认同我现在的事业,暂时先委屈一下,就当作我去外地出差好了。
惠介第一次见到美月,是在为钟表厂家拍广告的摄影棚里。广告占报纸的两个版面,宣传该厂家为社会所做的贡献。他的顶头上司艺术总监是突然把这个项目交给惠介的:“你不是喜欢公益类的广告嘛,那这次就让你试试看吧。”进公司五年来,惠介还是第一次担任制作团队负责人。
惠介一般不和广告模特儿交换名片(如果对方是个明星的话就更没有名片了)。但美月当时刚从公司白领转行做模特儿,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毕恭毕敬地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来。惠介一下就被她的手迷住了——这拿取名片的动作是如此优雅,这手和手指是如此美丽。他打定主意:我要用这双手来表现这个广告。
用手语表现广告词,这是惠介一早就想好的方案。他原先打算让各种各样的人戴上各式手表,然后拍摄他们的手。但在见到美月之后,他决定全都由美月的这双手来表现。
惠介从各个角度拍摄了每一个手势。美月也很积极地配合。拍摄进行了两天。美月花了一个晚上时间就学会了用单手表现日语的所有发音,包括浊音、半浊音、拗音和促音。其实要拍摄的广告词只有十多个字,但美月还是把其他的顺便也一起学会了,以防惠介在拍摄现场临时修改广告词。
在拍摄过程中,惠介曾饱受非议——年长的文案设计者冲他发火:“你不要随便改我写的广告词。”联系了其他模特儿的演艺中介部门指责他:“你太过分了吧。”客户也提出质疑:“好像还是用原先的方案更好。”但惠介据理力争,力排众议,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凭着这个设计项目,惠介首次获得了广告奖。而且,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所迷恋的,不仅仅是美月的这双手,更是美月这个人。
和美月结婚那一年,惠介承担了一个婚礼信息杂志的宣传项目。在企划会议上,惠介所说出的一句话被用作了广告词,而且被用进了广告歌曲里,播放后还引起了一些反响。从那之后,惠介才在业内树起了口碑。其实,那句话是惠介向美月求婚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