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神农试药(第9/20页)

傅翔拿出一条羊皮毯子,把阿茹娜和自己紧紧裹着,挤在一个天然的石缝之中,火堆就在外面,两人各捧了一大碗热水喝着。在这大雾之夜的荒山中两人相拥在一起,竟然感到无比的温暖幸福。傅翔搂着阿茹娜的肩,低声耳语:“明天日头升上来雾就退了,你累了一天一夜,放心躺下睡吧。”阿茹娜仰着脸,在傅翔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不睡?”傅翔道:“我打坐运功一样恢复体力,也可警觉着呢。”

次日中午时,两人两马终于到达神农架上秘密的坪顶,傅翔一面奔向那熟悉的山洞,一面大声叫道:“师父,我回来了!”四面传来他的回音,却无人答应。傅翔冲进石室,不见师父踪影,又叫了两声也无回应。

阿茹娜一进入石室,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她循着药味走到石室最里面一个洞穴,过了片刻退了出来,悄悄走到傅翔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颤声道:“傅翔……你……你看里面……里面……”傅翔见她这般神情,一颗心整个沉了下去,连忙快步走进石洞。昏暗中依稀可见,一块石板上放了一把一把的药材,一些捣药臼,煎药锅,研磨的器皿,还有小刀小剪。洞里靠着石壁一块天然的石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傅翔燃亮了火摺子,一步一步走近。一看之下,手中火摺子险些掉落在地,只见那石台上仰卧着的正是师父方冀。

傅翔强忍住惊慌,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那口真气的运转,心情很快地沉静下来。他冷静地伸手试了一下方冀的鼻息,感觉他呼吸已停止,再搭上方冀的手腕,指头感应不到任何脉搏跳动,触摸之处但觉方冀的身体已凉。

“师父死了。”

傅翔想哭却一时哭不出来,他再凑近探视,身后的阿茹娜低声道:“方师父虽无气息,但气色容颜仍然栩栩如生,也许才断气不久。傅翔,你能不能度他一口真气?”

这一语提醒,傅翔果然发觉方冀面容安详,脸色仍有光泽。他提起一口真气,双手扣住方冀双腕,三指向内搭在方冀太渊、大陵、神门三个穴道上,从这三穴中同时输入真气,却没有感到任何反应。傅翔提气再试,半盏茶时间过去了,仍然没有变化。正要放弃时,阿茹娜已点了蜡烛走进来,她仔细观察傅翔的施救动作,忽然轻叫道:“傅翔,方师父的手腕!”傅翔废然松手道:“没有办法了。”阿茹娜道:“不,你见过手腕那么柔软的死人吗?”

傅翔骇然一惊,双手抓起方冀的双掌,虽入手冰凉,却并不僵硬。他双掌继续送出真气,忽然在拇指上感到一丝微弱的震动,虽然极弱,但这似有似无的微震连续跳动了数次后,傅翔已确定那是一种生命的迹象。他摒除一切思绪,专心感受那回震,忽然之间,一个似曾相识的感觉回到脑中。

“那是什么感觉?我曾经有过一次的……一种像是‘敲门’的感觉……”一想到“敲门”两个字,他忽然记起来,那一年他在泉州开元寺初拜方冀为师,方冀带着他到晋江摩尼草庵的途中,他曾和师父携手奔驰,过程中他突然感到掌心有一股微弱而似有节奏的震动,当时的感觉如被“敲门”,自己便不由自主地顺着节奏微微送回气息,师父的内力立刻大涌而入,与自己的内力合而为一,于是自己一丝力气也不用,便能借师父之力纵跃如飞。当时一乐分神之下,那奇妙的连系便不见了。之后师父和自己试了许多次,那次的奇特经历却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时,那“敲门”的感觉忽然再现,不过主客易位,变成了自己在敲师父的“门”。想到这里,他便顺着那极其微弱的节奏缓缓推送自己的内力,同时意识到自己双手的大拇指按捺在方冀掌心的“劳宫穴”上;而那一次,师父的拇指也正是压在自己的“劳宫穴”。

就在此时,方冀冰冷的掌心劳宫穴忽然大开,傅翔的内力就如长江大河找到了入口,浩浩荡荡进入了方冀的体内。一关又一关,一脉复一脉,竟然在方冀全身经脉中通行无阻,一周天后便返回到傅翔体内。傅翔惊骇地发现,师父虽然已无气息,体内的内力居然丝毫未损,两人的内力以相同的节奏,在彼此的经脉之间来回运行。更令傅翔震惊的是,这股内力的合流每运行一周回到自己体内,自己的内力就增了一分。于是他试着轮流送出十种不同的明教内力,方冀体内也自动以相同的各种内力回应。

很快地傅翔已明白,他等于在藉师父和自己的合力,帮助自己突破修练这十种截然不同内功的极限;自己原来最多只能将每种内功练到七成,便无法更上层楼,师父纵然功力深厚,也只能臻于此地。而此刻,随着两人合流内力的运行,自己正一点一滴地突破极限,而且累积的速度愈来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