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洞里神仙(第8/20页)

朱泛道:“我也不知‘手帆’是啥,想来是一种可以助他安全降落的东西。他一路经过了傅翔摔落的途径,可是找遍谷中却找不到傅翔,人也不见尸也不见,想来傅翔一定还活着,只是躲了起来,也许是在疗伤。”郑芫吁了一口气道:“章逸也这么猜。”

朱泛分析道:“方师父既然能安然降落,傅翔虽然没有什么‘手帆’,也未必就会摔死,谷中又找不到尸首,要是我,也猜傅翔没死。”郑芫听了心情转好,忽然问道:“朱泛,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朱泛得意洋洋地道:“我不是夸方师父是小诸葛吗?他找到咱们河南的何分舵主,何舵主就用飞鸽传书把消息传到武昌,我朱泛便是你郑女侠的专用信差。”

郑芫心中对他感激不已,一双大眼睛盯着朱泛。自从被天慈师父带离少林寺赶回南京,固然让母亲放下了心,自己一肚子的心事和焦虑也没个人倾诉,这时见着了在少林寺共患难的战友朱泛,便有一种见着亲人的感觉,更兼他千里迢迢送来有关方师父和傅翔的消息,更是感动,眼眶就湿了。

朱泛叫道:“芫儿莫哭,你瞧我带了什么东西给你?”说着举起手上的“东西”,郑芫见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那猫全身披着绸缎般柔软发亮的长毛,小脸十分秀气,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灰蓝色中泛出晶莹的绿光。郑芫从来没见过长成这种模样的猫儿,不禁十分惊喜,便从窗内一跃而出,叫道:“朱泛,你从那里找到这么漂亮的猫儿?”

朱泛道:“教你一个乖,这猫儿不是中土所产,是来自万里之外的波斯国,聪明敏捷,又长得可爱,是天下第一好猫。”郑芫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伸手把猫儿接过,那猫儿慢慢地眨了眨大眼睛,喵的叫了一声。郑芫紧抱着牠,爱不释手,斜着头问朱泛:“你方才说,这猫是给我的?”朱泛道:“不错,不送你我带来干么?”郑芫道:“你从那里得来的?”朱泛道:“到一个朋友家顺便赢来的。”

郑芫叹了一口气道:“原来还是顺手牵羊得来的。朱泛,我可不敢收赃物。”朱泛正色道:“不对,不对,俺确是凭真本事才赢来这彩头,可不是赃物。你跟我到林子里说话,让俺仔细说与你听听。”

两人走进茂密的松林,这时晚霞已褪,山林里只要阳光一没便是一片漆黑,灵谷寺中的灯火亮了起来。郑芫随朱泛走到林中一块空地,那里有一方天然的石桌,配上两条巨大枯木便是天然的木椅,郑芫也常在这里打坐歇息。

朱泛拉着郑芫坐下,郑芫就近才发现朱泛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裤,脸上也不见泥垢,便奇道:“咦,红孩儿,今日怎么变成白孩儿了?”不料朱泛听了这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答不出话来。郑芫又咦了一声,道:“奇了,朱泛今天像是换成一个新人,我都要不认得了。”朱泛道:“跟你说实话吧,红孩儿虽然每天穿件破红衣,蓬头垢面到处厮混,其实自幼便很爱干净的,但既是丐帮的红孩儿,那能整天打扮得一尘不染?俺知你……知你嫌俺肮脏,今日便不故意把自己弄脏来瞧你,所以倒不是‘换成一个新人’,而是换回原来的真面目。”

郑芫想笑,却又被一种感动哽得笑不出来,她深深望了朱泛一眼,低头把怀中的长毛猫梳理了一下,道:“你方才说这猫是你赢来的彩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泛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脸上皮肤白中透红,洗得干净了更是神采夺目,他笑嘻嘻地道:“南京城里有一个富商,专门做西域及波斯商货的生意,他在泉州有两间商行,透过海运买卖西方与中土的精品货物,不但富可敌国,而且家里的摆设全是中外珍物,皇宫里也不见得比他家更豪华……”郑芫道:“你是说‘胡万财’?”朱泛拍手道:“原来你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他真正的名字是胡曼才,他虽有钱,可是最近出事了……”

郑芫奇道:“胡曼才又出什么事?”朱泛道:“有个湖北帮的绿林头儿,受了胡曼才生意上的仇人所雇,把胡家五岁的幼子给绑走了,远走武昌。胡曼才急了,就找到咱们在南京的分舵,说若能救回他幼子,要什么报酬只管开出来。咱们的分舵主说:‘胡大爷既然肯出任何代价,何不干脆出钱把肉票赎回来?’你猜那胡曼才怎么讲?”郑芫道:“他定是不肯。”朱泛道:“你怎猜到?”郑芫道:“第一,同行仇人作恶,低头认输,这口气吞不下;第二,既是生意上的仇人,对方开出的价码恐怕不只是银钱,还有生意上不能接受的条件。”

朱泛瞪大了眼睛,一面摇头,一面叹道:“正是如此!芫儿啊,你这脑子可真厉害,其实你该去当京师的第一捕头,天下还有破不了的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