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蒙古大夫(第8/21页)

那蛇一面嗅闻,一面摇头摆尾,看上去很是温和的样子。傅翔暗暗吃惊,忖道:“这怪蛇倒底在闻什么气味?好像挺欢喜的样子呢……呵,莫非是那个布包的气味?”

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是了,这蛇喜爱檀香味。这黄布包上的檀香味儿极浓,而且极是好闻,定是被少林寺藏经塔中的上好檀香熏了几百年,才有这么浓郁的味儿……”

傅翔这一猜还真不离谱,包里的武功秘笈固然在藏经塔第五层安放了几百年,就连那块黄布,也是悟明和尚匆忙之间抓起铺在香案上的桌布,更是朝夕为塔内所燃的檀香所熏。

傅翔见那蛇并无意攻击,略感放心,想到那天尊、地尊处心积虑在少林寺中埋伏卧底,在紧要关头盗走了少林绝学的秘笈,又联手偷袭把自己打下绝崖,却料不到这包秘笈最后全部到了自己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呵!

略一转头,看到不远处一片弥漫的蒸气冒向天空,形成庞大的气柱,蔚为奇观。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咩咩之声,傅翔精神一振,暗道:“有牧羊人经过?”

过了片刻,羊咩之声更近,他努力抬头,看到有十几只羊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羊群后面有一个童子,一手拿着一根剥光了皮的树枝枒,一手抱着一只小羊,他一面学着羊叫声,一面驱赶羊,很快便走到傅翔身前。

那群羊停在灌木丛外寻嫩草吃,童子却看见了傅翔,他缓步走近,傅翔正想开口,那童子已一步跨前,就在傅翔身边坐了下来。他一面抱着那只小羊,一面对那条怪蛇道:“小花,你怎么不在守庙?到这里来干么?”

傅翔见这小牧童生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头黑发如鸟巢般杂乱,脸上有几条污黑的手指印,鼻上挂着两条浓鼻涕。两人对望了一会儿,那牧童问道:“你怎么睡这里?”傅翔道:“我从山上跌落下来,便躺在这里过了一夜。”那童子道:“你受伤了?”傅翔道:“伤得很重。”童子道:“我带你去看阿茹娜姐姐。你痛不痛?”傅翔道:“快痛死了,眼下动不得,如何去看……去看阿茹娜姐姐……她是医生吗?”

那童子将小羊放在地上,那羊也不跑开。童子用手中树枝一指前方,对那条怪蛇叫道:“小花,快回庙里去。”一面用树枝轻拨蛇头,一面又指指前方。傅翔抬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数十步之外,真有一座小土地庙,自己昨晚跌落,黑暗中并未发现,难道那怪蛇竟是土地庙的守护?那蛇被童子的树枝拨弄了几下,咻咻吐了一阵长舌,幸幸然朝那土地庙游去。傅翔看得暗中啧啧称奇。

那牧童见小花蛇听他指挥回土地庙去了,便笑嘻嘻地道:“小花最爱闻烧香的味儿,住在庙里若是有人来烧香,牠就高兴了。”傅翔暗忖自己猜得没错,那怪蛇定是贪闻这包袱上浓郁的檀香味,才游来此处。他见小童没有回答问题,便再问道:“阿茹娜姐姐是医生吗?”

那牧童睁大了双眼,好像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又像是奇怪傅翔怎么如此孤陋寡闻,便摇摇头道:“阿茹娜姐姐的妈是个医生,阿茹娜是仙女。”

傅翔道:“仙女?可我现在完全动不得,如何是好?”牧童道:“阿茹娜等会儿就会来采草药。”他把地上的小羊抱起,一手抚摩小羊的头、脸、身子,百般爱怜。傅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搭讪道:“你这只小羊长得好。”牧童喜道:“你也说牠好?要不要抱抱?”傅翔想说不要,已经来不及了。

那牧童将手中的小羊塞在傅翔怀中,那羊咩咩叫了两声,傅翔只好胡乱问道:“你这羊有名没有?”童子道:“牠的名儿叫做香。”傅翔只觉怀中的小羊其实很臭,不禁好奇地问:“香?为啥叫香?”童子道:“我觉牠挺香。”

傅翔把“香”还给那童子,又问道:“那你叫啥名儿?”那孩子道:“俺叫巴根。”一面把那根剥光皮的树棍递给傅翔看,一面重覆道:“巴根,巴根。”傅翔不解,问道:“什么是巴根?是树棍儿吗?”那童子摇头道:“巴根就是柱子,蒙古名字。”傅翔恍然大悟道:“啊,是蒙古人名。阿茹娜是你姐姐?这名字是啥意思?”小牧童道:“阿茹娜不是俺姐,是仙女。阿茹娜是……是干净的意思。”

傅翔正要再问,那羊群外传来一串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一个白衣少女笑着说:“巴根又在乱讲,你的羊少了两只都不知道,还当什么牧羊人?”

傅翔朝那发话的声音看去,只见那少女顶着刚升起的朝阳走来,身后跟着两只黑羊,想是走远了的两只羊被她赶回来,她背着一只布袋,手中挽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了一把一把采来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