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闪电(第19/22页)
“似……似乎泰诺比女王已经离开了沙戴亚,大人,还有……真龙信众们在阿特拉和姆兰迪各处烧杀抢掠。我听说瓦力尔号角已经在坎多被找到了。”
培卓有些烦躁地抬起头,发现埃布尔玳正站在他身旁,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毫无疑问,他很想瞥一眼纸条上写了什么。嗯,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似乎你那些荒唐的幻想中有一个还不算是非常荒唐。”培卓说道。这时,他感觉到刀刃穿过了他的肋骨。
培卓的身体在一瞬间因为惊骇而僵在原地,让埃布尔玳有时间拔出匕首,并再一次将它刺进去。培卓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死掉的最高领袖指挥官,只是他从没想过这样做的会是埃布尔玳。他想要抓住这名刺客,但他的手臂已经失去了力量,他将全身重量靠在埃布尔玳的手臂上,两个人彼此注视着。
埃布尔玳满脸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一定要这样做,一定要这样做,你让那些女巫在沙力达肆意妄为,还有……”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用手臂抱着那个被他刺杀的人,于是他急忙将培卓推开。
现在,力量又从培卓的腿上流走了,他重重地跌在棋桌上,把棋桌撞翻在地,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散落在抛光的木地板上。银酒罐撞击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葡萄酒洒了一地。培卓骨骼中的寒意立时涌向他全身。
培卓不确定是否只是他的时间变慢了,还是一切事情确实发生得这么快。靴子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培卓无力地抬起头,看见埃布尔玳张大了嘴,圆睁着双眼,正在艾阿蒙·瓦达面前一步步向后退去。埃布尔玳穿着金白色指挥官战袍和纯白的上衣,样子高大威武;艾阿蒙并不算高,也不显得孔武有力,但他黝黑的面孔像往常般冰冷严厉,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剑,是那把他极度珍视的苍鹭徽剑。
“叛徒!”艾阿蒙咆哮着,用那把剑刺穿了埃布尔玳的胸膛。
培卓如果做得到,一定会笑出声来,但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他能听到血液的气泡在喉咙中爆裂的声音。他从没喜欢过艾阿蒙,实际上,他非常轻视这个人;但必须有人知道这件事。他的目光挪动着,在手边不远处找到那张来自坦其克的纸条,也许这张纸条会被遗忘在这里,但如果他用手抓住它,它就不会被忽略掉——它绝对不能被忽略掉。培卓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是在地面上缓慢地蠕动着,碰到了那张纸条,他努力要攫住它,却只是将它向旁边推去。培卓的视野变得模糊了,他强迫自己看清楚,他必须……雾气变得更浓了。培卓告诫自己,并没有雾。雾继续变得浓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一个敌人,像兰德一样危险,比兰德更危险。那个讯息。什么?什么讯息?应该是跨上战马、抽出长剑的时刻,应该是最后战斗的时刻。光明啊,无论是胜利还是死亡,他来了!培卓想要吼叫。
艾阿蒙在埃布尔玳的袍子上擦净剑刃,才忽然发现这头老狼还在喘息,发出沙哑、模糊的声音。他扭曲着面孔弯下腰,想给培卓做一个了结,却被一只瘦削、细长的手抓住了手臂。
“现在你要成为最高领袖指挥官了吗,吾子?”拉丹姆那张憔悴的面孔完全是一副殉教者的模样,但他的黑眼睛里燃烧着猛烈的火焰。即使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见这双眼睛也会惊惶失措。“如果我证明你杀死了暗杀培卓·南奥的刺客,你很可能会成为最高领袖指挥官。但如果我看见你同样切开了培卓的喉咙,情况就不一样了。”
艾阿蒙朝他龇了一下牙齿当作是微笑,然后站直了身子。拉丹姆喜爱事实——真是个奇怪的喜好,拉丹姆可以将事实扭曲成各种模样,或者把它吊起来活活剥皮,任凭它尖叫,但据艾阿蒙所知,拉丹姆从没有说过谎。艾阿蒙看了一眼培卓失去焦距的眼睛,还有聚集在他身下的鲜血,感到很满意。这个老人的生命正在流逝。
“很可能,拉丹姆?”
至高裁判者的目光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向后退去,从培卓的血泊中移开雪白的长袍,即使艾阿蒙是指挥官,也不该用这么随便的口气跟他说话。“我说很可能,吾子,你不愿意承认必须将女巫摩格丝交给圣光之手,这点让我觉得很奇怪。除非你保证——”
“摩格丝还有用处。”打断拉丹姆的话让艾阿蒙感到很是愉快,他不喜欢这些自称为圣光之手的裁判者,他们只把没有武装、被锁链捆住的人当作敌人,而且他们还将自己和其他圣光之子区别开来,自成一统。拉丹姆的衣服上只绘着代表裁判者的猩红色牧人钩杖,没有艾阿蒙战袍上代表圣光之子的金色太阳图案。更恶劣的是,他们认为那些用刑架和热铁进行的工作是圣光之子唯一真正的工作。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人?“摩格丝会把安多送给我们,在我们得到安多之前,你不能处置她。而在那个先知的暴徒们受到镇压之前,我们还无法得到安多。”必须先处置那名先知,他在各处鼓吹转生真龙已经到来,他的暴徒烧毁了许多村庄,只因那些村庄没有及时向兰德宣誓效忠。现在培卓的胸膛已经看不到有起伏了。“除非你想在得到安多的同时丢掉阿玛迪西亚?我要吊死兰德,将白塔夷为平地,拉丹姆,我不会对你俯首帖耳,看着你把这一切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