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第15/18页)

“对——头。”

“现在我要去酒吧,”阿尔波特厉声喝道,“附近哪儿还有稍微能喝的猫尿卖吗?”

“有个叫什么鼓的,先生。”灵思风说。

“烂鼓?金丝街那个?还在那儿?”

“唔,有时候他们改个名字,还从头到尾重修过,不过地方一直都还在,呃,老地方。我猜您肯定口渴得紧了,呃,先生?”灵思风可怜巴巴地套着近乎。

“这种事你懂什么?”阿尔波特严厉地说。

“一点也不懂,先生。”灵思风脱口答道。

“那我现在就去烂鼓。半个钟头,别忘了。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没在这儿等着,后果嘛,哼,他们最好不要。”

他怒气冲冲地走掉了,卷起一路的大理石灰尘。

灵思风望着他的背影。图书馆馆长握着他的手。

“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灵思风问。

“对——头!”

撞上这么大霉头,可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从镜子底下走过了。

阿尔波特正在破鼓酒家里,一张泛黄的账单引发了他跟老板之间的争论。账单在店主家族内部妥善保管,代代相传,经历了一次弑君事件、三次内战、六十一次大火、四百九十次失窃和超过一万五千次店内斗殴,这一切磨难都是为了记录一个事实,即阿尔贝托·马里奇还欠着酒店管理层三个铜币,外加两千年来的利息。把碟形世界上所有大点的保险库加在一起,里面的内容跟阿尔波特欠的酒账基本相当。这件事再一次证明,说到没结清的账单,安科商人的记忆力能让大象直眨巴眼睛……而与此同时,冰冰正在神秘的克拉奇大陆上空留下一道蒸汽的痕迹。

遥远的地面上,芬芳、阴森的丛林中传来阵阵鼓点。盘旋的薄雾隐藏在林中的小河上,冉冉升起,无名的野兽在河面下窥探,等着晚餐经过。

“奶酪吃完了,你只能吃点火腿。”伊莎贝尔说,“那边的光是什么东西?”

“光坝。”小亡回答道,“我们正在靠近目标。”他从口袋里掏出沙漏,检查剩下的沙子。

“但还不够近,见鬼!”

光坝在他们正前偏向中轴的方向,看上去活像是一池池的光线,事实也正是如此;有些部落在荒山上造了好些光坝,用来收集碟形世界动作迟缓、略微发沉的阳光——这是他们的硬通货。

冰冰掠过游牧民的营火和特索托河岸边静静的沼泽。在他们眼前,阴暗、熟悉的形状开始在月光下显现。

“月光下的特索托金字塔!”伊莎贝尔低声道,“太浪漫了!”

成千上万奴隶的鲜血。

“拜托。”

“抱歉,但这个问题最现实的真相就是,这些——”

“行行行,你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伊莎贝尔有些不耐烦。

他们飞到了一个小些的金字塔上,“埋一个死国王竟然费了这么多工夫。”小亡说,“你知道,他们往他们里头填满防腐剂,好让他们能活下来,进入下一个世界。”

“有用吗?”

“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小亡身子前倾,几乎挨到冰冰的脖子,“下面有火把。”他说,“别动。”

一行人正走过金字塔间弯弯曲曲的大道,打头的是一百个汗流浃背的奴隶,他们背负着一座鳄鱼神奥夫勒的巨大雕像。冰冰就在它头顶,完全没人发觉。它四蹄落地,在金字塔的入口外边来了个漂亮的降落。

“他们又腌了一个国王。”小亡又借着月光看了看沙漏。它的模样挺平常,一点不像跟王家有关系的那种。

“不可能是国王。”伊莎贝尔说,“他们总不会在他没死的时候就腌了他吧,对吗?”

“希望如此。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在他们搞保鲜之前,他们,呃,要把他们切开,然后把那些——”

“我不想听——”

“——软软的、黏糊糊的东西都拿掉。”小亡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故事,“幸好腌了也没用,真的,想想看,你到处走来走去,肚子里却没有——”

“这么说你要带走的不是国王。”伊莎贝尔大声说,“那会是谁?”

小亡转身瞅了一眼黑黢黢的入口。黎明之前,它一直不会封闭,好让国王的灵魂有时间离开。它看上去很深很深,让人产生不祥的预感,似乎暗示着它有比,唔,举个例子来说,打磨刮胡刀,更加可怕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