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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了个崇拜者。”玛钦特低声说。

菲力牛排烤得堪称完美,蔬菜新鲜爽脆,少量的油和香草拌的沙拉也很棒。

鲁本喝下的红酒比预计的多一点点,但酒的口感顺滑,带着淡淡的烟熏味,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气息专属于最好年份的佳酿。他真的不懂红酒。

他吃得像头小猪。他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现在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玛钦特说起了这幢房子的历史,其实现在她说的这些他已经研究过了。

她的曾祖父——第一位费利克斯——是位木业大亨,他在这片海滨开办了两家锯木厂,还有一个用于停船的小港口,现在港口已经不在了。他规划了这幢大宅,锯木厂送来木料,一船又一船大理石和花岗石从海路运来,修筑墙壁的石块有的走水路,有的走陆路。

“显然,尼德克家族在欧洲拥有财产,”玛钦特说,“他们在这里也赚了很多钱。”

虽然大部分家族财富属于费利克斯叔祖父,但在玛钦特的少年时期,她的父亲仍拥有镇上的所有商店。在她去上大学之前,大宅南面的海滨地块都被卖掉了,但没什么人在那里修建房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费利克斯某次长途旅行期间,我父亲卖掉了商店和海边的地皮,费利克斯回来后大发雷霆。我记得他们吵得很厉害,但覆水难收。”她变得悲伤起来,“父亲恨死了费利克斯,我真希望事情不是这样。要不是他那么生气,也许我们会早点开始去找费利克斯叔祖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片庄园依然拥有47英亩土地,包括大宅后面那片受保护的古老红杉林,无数挺拔的橡树,还有西面通往海边的葱郁山坡。森林里有一座老树屋,是费利克斯修建的,离地面很远。“但我的弟弟们说,里面非常豪华。当然,在费利克斯被正式宣布死亡之前,他们本来是不该进去的。”

除了这些众所周知的东西,玛钦特不太了解家族里的其他事儿。尼德克家族与这个国家的历史密不可分。“我想他们在石油和钻石上都有投资,在瑞士也有财产。”她耸耸肩。

和弟弟们一样,她的信托基金由纽约的管理者进行常规投资。

费利克斯叔祖父的遗嘱公布后,玛钦特得到了美国银行和富国银行里的一大笔钱,多得超乎预期。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卖掉这幢宅院。”鲁本说。

“为了自由,我需要卖掉它。”她说完这句后,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一秒钟后,她的右手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捶了捶自己胸口,“你看,我需要确定,这件事过去了。还有我的弟弟们,”她的神色和声音都变了,“我需要钱来收买他们,让他们不要争夺费利克斯的遗产。”她轻轻耸了耸肩,看起来十分悲伤,“他们想要‘自己的那份’。”

鲁本点点头,但他其实并不明白。

我要试着买下这个地方。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无论这件事有多困难,无论这幢大宅要花多少钱去修缮、保养、维护,有时候,你就是无法抗拒。

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她终于说到了夺走她父母生命的那场意外。他们从拉斯维加斯飞回来,她的父亲是一位出色的飞行员,这条航线他们飞过上百次。

“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说,“在浓雾中,他们一头撞上了电塔,太不幸了。”

当时,玛钦特26岁。费利克斯已经失踪了8年,她成了两个弟弟的监护人。“我觉得是我搞砸了,”她说,“事故发生以后,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从那以后,他们开始酗酒、吸毒,结交声名狼藉的朋友。我当时想回巴黎,所以一直没怎么陪他们。于是他们就一路堕落下去了。”

玛钦特的两个弟弟相差一岁,出事那年他们一个16岁,一个17岁,要好得像是一对双胞胎。他们俩有自己的沟通方式,一个洋洋得意的笑,一句看似不经意的嘲讽,几个字的耳语,彼此就已心领神会,旁人很难插得进去。

“几年前,这个房间里还有几幅漂亮的印象派油画,”她说,“我弟弟趁着菲莉丝一个人看家的时候偷溜进来,把画偷走贱卖了。我生气极了,可是于事无补。后来我发现他们还偷走了一些银器。”

“你一定十分沮丧。”他说。

她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悲剧在于,那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可那两个小鬼头又得到了什么?他们在索萨利托狂欢滥饮,闹得进了警察局。”

菲莉丝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她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不过收拾餐桌的动作依然很利索。玛钦特走出去付钱给“那个女孩”,旋即回到餐厅。

“菲莉丝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吗?”鲁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