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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现在她看起来很疲惫。然后,她低声补充说:“最开始,我父亲没有太放在心上。费利克斯失踪以后,他拿到了一大笔钱,他从来没那么开心过。我觉得他不想让别人提醒他费利克斯的事儿。‘费利克斯总是那样。’每次我问他,他都这么说。他和母亲希望好好享受那笔新遗产——我觉得应该是哪位姨妈留下来的。”这番痛苦的倾诉似乎把她整个人都掏空了。

他缓缓伸出手,以免惊吓到她,然后他拥抱了她,礼貌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就像她下午吻他时一样。

她转过身在他身上靠了一小会儿,迅速地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再次夸他是个迷人的男孩。

“真是个让人心碎的故事。”他说。

“你这孩子真是太奇怪了,这么年轻,又这么沉稳。”

“真希望我能当得起你的夸奖。”他说。

“还有你的笑容。你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笑容藏起来?”

“我有吗?”他问道,“抱歉。”

“噢,当然有。你说得对,这个故事让人心碎。”她又把视线投向照片,“那是谢尔盖,”她指着照片里的高个子金发男人,他有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仿佛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我觉得他是我最了解的一个,其他人我不太熟悉。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肯定能找到马尔贡。可是他留下的电话号码都是亚洲或者中东的酒店。当然,酒店的人认识他,但他们不知道马尔贡去哪儿了。我打遍了开罗和亚历山大每一家酒店的电话,我记得还有大马士革。马尔贡和费利克斯叔祖父在大马士革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好像是关于一间古代寺院的什么事儿,新发掘的手稿什么的。事实上,这些东西还放在楼上,我知道在哪儿。”

“古代手稿?就在这里?那可能是无价之宝。”鲁本说。

“噢,大概吧,不过对我来说不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大堆责任。我该怎么保存这些东西?他希望我怎么处理?他对博物馆和图书馆挑剔得很。他会希望把这些东西送到哪里?当然,他以前的学生很想看看这些东西,他们老是打电话来问,但我必须谨慎处理。这些宝藏应该分类保存,妥善监管。”

“啊,对,我知道,我去过伯克利和斯坦福的图书馆,”他说,“他发表了吗?我是说,他的这些发现都发表了吗?”

“据我所知,没有。”她说。

“你觉得,最后这次旅行,马尔贡和费利克斯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说,“他们俩应该都出了事。我最害怕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出了事。”

“他们六个人?”

“是的。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打过电话来找费利克斯。至少,据我所知没有。他们也没有再写过信来,在那之前,他们经常通信。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那些信,上面的地址很混乱,最后发现,所有地址都失效了。重点在于,费利克斯失踪以后,这些人再也没有找过他,一个都没有。所以我担心他们都出了事。”

“这么说,你联系不上他们,他们也没再写过信来?”

“就是这样。”她说。

“费利克斯没有留下出行计划,没有书面文件?”

“噢,没有。也许他写了,可是你看,他写的东西谁都看不懂。他有一套自己的语言。呃,实际上,他们都用这套语言,或者说,我后来发现的一些笔记和信件上也有这种语言。他们不是每次都用,但肯定每个人都懂。那种语言不是英语字母,一会儿我给你看看。几年前,我甚至雇过一位计算机高手来破译它,但毫无收获。”

“真了不起。你知道吗,这些情节会把我的读者迷得神魂颠倒。玛钦特,这完全可以作为旅游卖点。”

“可是你看过以前那些关于费利克斯叔祖父的报道,这些事儿他们早都写过了。”

“可那些文章里只说了费利克斯,没有提到他的朋友。这些细节都没有提到过,我已经想好三段式的框架了。”

“听起来真不错,”她说,“看来你乐在其中。谁知道呢?也许世界上有别的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世事难料。”

这个想法真让人激动,可是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二十年来这场悲剧一直困扰着她。

她领着他缓缓走出房间。

鲁本回望了一眼,那群可爱的先生们在相框里平静地凝视着他。他想,如果我买下这个地方,我绝不会把那张照片取下来。我是说,如果她愿意把照片留给我,或者给我一份复制品。费利克斯・尼德克应该以某种方式留在这幢大宅里,不是吗?

“你不会把这张照片留给买家的,对吧?”

“噢,很可能会,”她说,“毕竟我有小号的。你知道吧,所有家具都包括在内。”他们一起穿过大厅,她做了个手势,“我之前说过吗?来,去看看温室。晚餐时间快到了。菲莉丝耳朵聋了,眼睛也不太好,不过她脑子里的钟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