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之界(第10/28页)

“丹德里恩,”亚尔潘·齐格林将酒瓶递给诗人,“总能发现哪些地方有趣事发生。人人都知道,他这人既无益又无害,但从不拖人后腿。他就像狗尾巴上的虱子。你们不觉得吗,小伙子们?”

粗壮的矮人“小伙子们”不禁大笑起来,连胡须都在打颤。丹德里恩把帽子推到颈后,接过酒瓶喝起来。

“见鬼!这酒真烈!”他咳着抱怨道,“让我都没法说话了。用什么酿的?蝎子?”

“还有个人我不喜欢,杰洛特。”开膛手从诗人手里拿回酒瓶,“跟你一起来的魔法师。这儿的法师已经够多了。”

“确实。”亚尔潘道,“开膛手说得对。多瑞加雷对我们的用处就像一头套了鞍具的猪。我们已经有个女术士了——尊贵的叶妮芙。呸!”

“没错!”布荷特取下镶钉的皮革护喉,挠挠公牛般发达的脖子,帮腔道,“亲爱的伙伴们,周围有太多魔法师了。在王室的帐篷里,狡猾的狐狸正在密谋:聂达米尔、女术士、魔法师,还有吉伦斯蒂恩。最坏的就数那个叶妮芙。你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吗?肯定是怎么宰了我们!”

“他们还吃饱了鹿肉!”开膛手不无沮丧地说,“而我们呢?我们吃的是什么?土拨鼠!我问你,土拨鼠是啥?就是耗子,跟耗子没啥区别。我们吃的是什么?耗子!”

“这倒没什么。”尼斯楚卡答道,“我们很快就能吃上龙尾巴了。再没什么比炭烤龙尾更美味的了。”

“叶妮芙,”布荷特续道,“是个非常卑鄙、恶毒的女人,是个泼妇。她可不像你带来的女孩,博尔奇大人,她们知道什么叫举止优雅,知道怎样保持安静。你瞧,她们待在马儿旁边磨刀。我走过她们身边时亲切地问好,她们也对我回以微笑。我喜欢她们。她们不像叶妮芙那样阴险狡诈。我跟你说:一定要小心提防,不然我们的约定就会变成一场空。”

“什么约定,布荷特?”

“亚尔潘,你不介意让猎魔人知道吧?”

“我不觉得有啥问题。”矮人答道。

“酒没了。”开膛手把空酒瓶倒转过来,插嘴道。

“那就去拿。你最年轻,你去。那个约定,杰洛特,是我们的主意,因为我们既不是雇佣兵,也不是寡廉鲜耻的无赖。聂达米尔不能只凭一点小钱就让我们替他卖命。事实上,我们根本没必要替聂达米尔杀龙,恰恰相反,是他需要我们。既然这样,谁起的作用最大,谁就该拿最多的报酬。于是我们提出一个公平的约定:亲自参与屠龙之战的人,可以分得宝藏的一半。聂达米尔凭他的出身和头衔,可以拿走四分之一。其他人,只要对这事有所贡献,就可以平分剩下的四分之一。你觉得怎么样?”

“聂达米尔觉得怎么样?”

“他不赞成也不反对。但他完全是个外行,合作对他更有好处,我告诉你,他独自一人是没法杀死那条龙的。聂达米尔必须依靠内行的力量,比如我们掠夺者,还有亚尔潘和他手下那些小伙子。只有我们,才能真正靠近那条龙,对它发起攻击。如果其他人愿意帮忙,包括那些魔法师,他们也可以平分宝藏的四分之一。”

“你说的‘其他人’,除了魔法师还有谁?”丹德里恩饶有兴致地问。

“肯定不包括乐手和写歪诗的人。”亚尔潘大笑,“我们只接纳用斧头的人,而不是弹鲁特琴的。”

“明白了!”三寒鸦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那鞋匠柯佐耶德和他那伙人怎么算?”

亚尔潘·齐格林往火堆里吐了口口水,用矮人语嘟囔了一句什么。“霍洛珀尔民兵队熟悉这破山脉的地形,可以充当我们的向导。”布荷特低声解释道,“所以他们理应得到一份报酬。那个鞋匠就不行了。如果一条龙出现在什么地方,而当地人觉得他们完全没必要求助于专业人士,只要若无其事地毒死它,就可以继续到田野里跟女人风流快活,那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如果那种事频繁发生,我们这些人就只能沿街乞讨了,不是吗?”

“没错。”亚尔潘答道,“所以要我说:那个鞋匠必须为他搞出来的烂摊子负责,而不是被当成传奇。”

“他会受到惩罚的。”尼斯楚卡断然宣称,“我会让他受到惩罚。”

“还有,丹德里恩,”矮人接着说,“你可以创作一首搞笑歌谣,让他在歌谣里永远受辱。”

“你忘了一个重要环节。”杰洛特说,“还有一个人会搅局,因为他不要报酬,还无视任何约定。我说的是德内斯勒的艾克。你们跟他谈过没?”

“谈什么?”布荷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嘟囔道,“跟艾克没什么好谈的,杰洛特。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