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与笑(第13/34页)
黑夜如此闪过,而我们不知不觉;白昼与我们握手,而我们既怕黑夜,又怕白昼。神本来属于我们,而我们却接近土。饥饿在吞噬着我们的力量,而我们从不去尝生活的面饼。
生活是多么可爱,我们距生活又是多么遥远!
致我的穷朋友
朋友,你生在不幸摇篮,长在屈辱怀抱,在专制门庭虚度青春,边叹息边吃你那干面饼,和着泪滴喝下污水;
士兵,人的不义法律迫使你别妻弃子和亲人,为了被他们称为义务的贪婪野心而奔赴沙场送死;
诗人,你作为异乡人生活在自己的祖国,在熟人当中不为人所知,甘愿靠一口食物生活,伴着墨水和稿纸度日;
囚犯,你因为小小过错而被投入黑暗监牢;那些主张以怨报怨者的谬误将小错夸大,就连希望以腐败进行改良者的理智对之都感到诧异;
可怜的烟花女啊,你那天赐美貌被花花公子盯住,紧追你,引诱你,用金钱征服了你的贫困,你屈从了他,而他却弃离了你,让你像猎物一样,在屈辱和不幸魔爪中颤抖;
我的弱者好友们,你们都是人类法律的牺牲品。你们是不幸者;你们的不幸源于强者的横蛮、统治者的暴虐、富者的为富不仁和淫荡者的自私。
你们不要失望!超越这个世界的不公,超越这物质,在这乌云之外,在这苍穹之后,在这一切之后,有一种力量,那才是真正的公正,完全的怜悯,地道的温情和完美的爱。
你们是生长在阴影中的花。和煦的微风将吹过来,把你们的种子带到阳光下,你们将在那里获得美好新生。
你们是冬雪重压下的光秃树木。春天将要到来,为你们披上繁茂的绿叶。
真理将撕下遮盖你们微笑的泪帘。
兄弟们,我亲吻你们!我是蔑视压迫你们的人!
田野上的哭声
拂晓时分,红日尚未从朝霞后露面,我坐在田野里与大自然亲密交谈。在那充满纯与美的时刻,人们还在被窝里,时而魂游梦境,时而睁眼醒来,而我却头枕着草地,向我看到的一切,探询美的真谛;向可看到的一切,求问何为真正的美。
当我的想象力将我与世俗人间分开,又把物质的布片从非物质的自我上揭去时,我感到我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使我正在接近大自然,向我展示着大自然的秘密,让我明白大自然界中万物的语言。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树枝间吹过,就像绝望的孤儿那样不住叹息。我问道:“和煦的微风啊,你为何叹气?”微风答道:“烈日炎炎似火烧,我被迫向城里逃,不料城中病菌缠住我的纯净衣角,人的有毒气息也将我死死粘着。因此,我痛苦不堪。”
随后,我向花儿望去,但见百花眼里的露珠化成了泪珠,簌簌滴落不止。我问:“美丽的鲜花呀,你们为何哭泣?”其中一朵花抬起它那秀雅的头,说道:“我们之所以哭泣,因为人就要来了。他们折断我们的脖颈,把我们带到城里去,就像奴隶一样把我们卖掉,可我们都是自由人呀!夜晚来临,我们凋零,他们便把我们扔进垃圾堆里。人的手如此残酷凶狠,将把我们与我们的故乡田野分离开来,我们怎能不哭呢?”
片刻后,我听到小溪像失去儿子的母亲一样哭号。我问小溪:“甘甜的溪水呀,你为何号哭?”小溪答道:“因为我情不自愿地流到城里,那里的人却看不起我,用葡萄汁取代我而饮用,只是利用我来承载污垢。我这洁净之体很快就会变得污浊不堪,我怎能不痛哭悲号呢?”
旋即,我侧耳细听,听见鸟儿在唱悲歌,酷似号丧。我问道:“美丽的鸟儿,你为何号丧呢?”鸟儿靠近我,站在枝头,说:“人就要来了,带着地狱里的刑具,像用镰刀割庄稼那样,将我们消灭。我们现在正在互相诀别,因为我们不知我们当中谁能幸免于不可逃避的命运。我们走到哪里,死神跟到哪里,我们怎能不号丧呢?”
朝阳爬上东山,树头戴上金黄色的冠冕。我自问:“人为什么要毁坏大自然的建树呢?”
茅屋与宫殿
一
夜幕垂降,富翁的公馆里灯火辉煌,仆人们站在大门口,个个身着锦衣华服,人人胸前纽扣闪光,等待着宾临客至。
乐队高奏着欢乐的迎宾曲,众贵族男女乘坐香车宝马陆续来到公馆前,男的绣金锦袍加身,女的拖着显示富贵的长裙,一个个高视阔步,洋洋得意地步入大门。
男人们站起邀女子跳舞,女人们选定舞伴,刹那之间,大厅变成了舞曲惠风拂面的乐园,百花随风起舞,翩跹摇曳,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