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钱财只是家业,招牌才是事业 (第17/18页)

寇连材本来没什么心机,可是皇宫之中最是勾心斗角之地,两年下来他也学会了看人的脸色,一见就知道古平原有事儿瞒着自己。“大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是不是要让我帮什么忙?”

“不、不。”古平原心里想的是,自己把寇连材无意中害成了残废之人,已经是终身无法弥补的大错,再托他办什么事,万一再捅出漏子来害了人家,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他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却不敢让寇连材知道。

“古大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我……”寇连材的脸涨得通红。

“兄弟,我可绝无此意。”古平原想不到寇连材误会了,“我是怕再连累你。”

“我不怕。说句实话,要是能帮你做点什么事儿,我还能觉着自己有点用处。”

古平原无奈,只得说:“那我问问你,你能在慈禧太后面前说上两句话吗?”

“那可不行,太监一样有品级之分,能在太后跟前伺候的都是蓝翎子,而且非是储秀宫的老人儿不可,不然太后也信不着啊。如今西太后跟前最得宠的是个叫安德海的,他年纪不大,可是听说在辛酉年那时候,两宫太后被肃顺隔绝在热河行宫,是他用苦肉计脱身回到京城,为太后和恭亲王之间搭了路子,这才联手拿下了八大顾命大臣。有这么一份功劳,太后自然给他体面,论起得宠,宫中他是头一份。”

“哦。原来太后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古平原沉吟着,忽然问,“他贪财吗?”

寇连材笑了:“太监很少有不贪财的,至于理由吗,大哥你自己去想。”

太监既然无后,也就没什么大志向,世人贪财好色,太监又少了一样,只能拼命从另一样上找补,来满足自己的心底空虚。古平原点了点头:“兄弟,我想请这位安太监吃顿便饭,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说是便饭,可是古平原请的这一顿饭包下了京城最有名的馆子正阳楼二楼的整整一层,安德海在宫门下钥之后,由寇连材陪着换了寻常便服来到正阳楼,登上二楼一看就是一呆。只见眼前一个方丈圆桌,只有首座空着,其余十几个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见安德海来了纷纷起身相迎。

高朋满座倒不稀奇,关键是这些人都穿着官服,虽然没有红顶子,可是素金顶子和砗磲顶子大概各占了一半,还有两个水晶顶子的五品官儿,安德海都认得,一个是光禄寺少卿,还有一个是顺天府的同知。

“安公公。”古平原初见仿佛故交,亲热地走过来,先是拱手一揖,然后拉住白净面皮水蛇腰的安德海,“请上座。”

“这、这……”安德海有些怔神,论起顶戴,有这么句话叫做“黄贵于红,文贵于武,太监的顶子两吊五。”可知太监的品级在正途出身的官员眼里一钱不值。他在宫中虽然嚣张跋扈,但是那是在太监和宫女面前,眼前一大堆六、七品的官儿,都是进士出身,让他坐首席,安德海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顿时局促不安。

“安公公,这几位大人都是仰慕您许久,可是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始终不得闲,这不,借着古某请客,特来与大人一晤,您就不要客气了。”古平原半拉半劝,最后是硬推着安德海坐上了首席。

打乾隆朝起便有规例,“王公并文武百官不得与太监结交”,虽然后来这条规矩渐渐废弛,但是衣冠中人依旧是以与太监交往为耻。这一次古平原为了烘托场面可是下足了本钱,请郝师爷托人情找关系,好说歹说拉来了几个在京为官的同年好友,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欠了债务的官员,古平原上门投帖,并送了几百两银子,拿人手短,这些人虽然知道请的是安德海,也不免走上这一遭,说白了是花钱雇了一大批的官儿陪着安德海吃饭。大官虽然请不到,可就是眼前这些人,也都是朝廷命官,陪着一个宫中太监饮酒谈天,这个面子是给了个十足十,把安德海高兴得是红光满面,只觉得这个首座坐得是格外有味道,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地连饮了十几杯酒。

郝师爷冲着古平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再喝下去就要谈不成正事儿了。古平原正有此意,也早有准备,唤过两个等候在外的清吟小班的歌女,琵琶一响,众人注目之时,古平原已经悄悄将安德海请到了隔壁的雅座里。

“安公公,我的那位兄弟寇连材初到宫里,听说常蒙公公照顾,古某这里多谢了。”听起来是一句托词,但也是古平原的心里话,他这么费尽周折地请来安德海,还要送他一大笔银子,一是为了万茶大会的事儿,二来也是希望他今后能真的照顾寇连材,以安德海如今在宫中之红,寇连材攀上他那是绝吃不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