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请最懂茶的人制茶 (第9/22页)
古平原见她此时此刻对自己依旧如此关心,一时心神激荡,趋前一步握住白依梅的柔荑,冲口而出:“我带你走,我们两家搬到别处去,搬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就什么也不必怕了。”
白依梅万没料到他会如此,一怔之后连忙把手挣出,背转身子。
古平原急了,从怀中拿出那根白玉簪子,将手平平摊开,激动地说:“这枚簪子。我在关外生了重病,大夫说要用人参,可我一个流犯哪里来的钱,朋友要我把簪子当了,我死都不肯,后来人家告诉我,说是想趁我昏迷时偷偷当了簪子换药,可是我的手攥得紧紧的,谁都掰不开,要拿那枚簪子,除非掰断了我的手指。”
“为了这簪子,我曾经差点被人打死,也没把它弄丢了,我不止一次想过,就算我真的死在关外,能带着你的信物入棺材,也没什么遗憾了。”古平原说着,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求求你别说了。”白依梅的身子颤抖着,她要用最大的忍耐才能让自己别转过身扑到古平原的怀里,“你别忘了,我已经嫁人了,更何况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真的不能!”
是不能,而非不想!古平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心中真正要说的话,痛心之下,倒退两步,将那枚玉簪放在桌上,双手支着桌子颓然不语。
“依梅,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白依梅一惊,看着古平原询问的眼神,轻声道:“是王爷。”
陈玉成!古平原早就听过这个人的大名,太平军中的第一勇将,无论旗营还是绿营,见了英王陈玉成的旗号都是望风而逃。
白依梅一时不知所措,古平原略一思索,上前打开了房门,他不卑不亢地站着,望着面前的这个人。
门口站着一个英气勃发的将军,个头不高但是劲气内敛,双目如虎,两眼下各有一块伤疤,这便是清军蔑称“四眼狗”的来历。
白依梅见丈夫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就这么面对着面,彼此的目光谁也不让谁,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真要是动了手,古平原自然不是陈玉成的对手,“若是王爷杀了他,那今天也就是我的死期。”白依梅暗暗打定了主意。
“这儿是本王的王府,你敢挡在门前不让本王进去?”陈玉成冷冷道。
“她是我要娶的女人,你敢拦着不让她走?”古平原针锋相对并不示弱。
“他没拦过我,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不能再回去!”白依梅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再次涔涔落下,有辛酸、有委屈,更有一种恨不得把满天神佛都一把揪过来问个清楚明白的郁怒。
“你听到了,即便是成亲那一夜,本王也依旧问过她,是她说要永远留在王府里做我的妻子。难道你以为我陈玉成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哼!”说到这儿,陈玉成的声音里才带了一丝怒气。
古平原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惟其如此心里才像刀割一样疼,方才的气势也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手紧紧握住门框,眼神不再与陈玉成相对。
“事情我都知道了。”古平原虽然顺利进了王府,但是早有人去报给陈玉成,说王妃私下见了一个男人。陈玉成与白依梅相识半年,虽然不见她说起,但隐约感到她有惦念的人,而且预感到就是今天这个男人。陈玉成遇事从不回避,也不耐烦儿女情长,当下就赶过来要把事情干干脆脆地了结。
“我也想知道当日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若不是真心话,现在便随他去吧,我绝不阻拦。”陈玉成看向白依梅,语气和缓下来。
古平原也看向白依梅,从那殷切的眼神便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盼着那一声:“我随你去。”
然而他到底是失望了,白依梅迟怔了片刻,闭上眼决绝地摇着头。
“我已是你的妻子,你怎可以说这样的话。”
古平原在心里叫着:“那么当初的海誓山盟呢,如今就真的可以一笔抹去?”
但是他终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白依梅,看着她眼中那一抹锥心刺骨的痛楚,他感到自己与白依梅之间的那根线已经断了,这种感觉化作绝望就像关外的北风一样将寒意带入他的心里。
陈玉成自然也看得出他与她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却毫不在意地豪爽一笑,对着白依梅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么这位古朋友远来是客,是依梅的客人,也就是我王府的座上贵宾,我还要去料理军务,就请依梅来招呼你吧。”说完冲着古平原点点头,大踏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出现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望着。过了好一会儿,白依梅紧紧咬着下唇,深深叹了口气:“他信任我,我更不能对不起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呢,这般造化弄人。你回村子后,千万别告诉爹爹我的事,他老人家一辈子忠君爱国,若是知道我嫁了叛逆,只怕要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