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电机行动(第7/8页)
接近中午时分,雅克雷的心思开始飘到其他事情上。敌军的飞机暂时离去,他注意到附近有几间引人注目的仓库。他熘了过去,发现了几个似乎特别诱人的大纸箱。他打开一个纸箱,可惜里面不是手表、相机之类的东西,而是满满的棉花糖。
为了物尽其用,雅克雷拿了一箱棉花糖回到码头,立刻大受欢迎。他回到仓库多拿了一些棉花糖,又找到了一大桶红酒。他装满水壶,开始品尝。他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弟兄,也带了些酒回去给他们。这群人喝得太开心了,他又回去多拿了一些。直到天黑以前,船上的弹药卸了不到一半。
隔天(二十六日),这群人回去工作,雅克雷的眼睛再度四处打转,这一次,他找到了一辆满载内衣裤的货车。他继续搜寻,在另一辆车上找到尺寸刚好的鞋子。他再度跟朋友分享好运,码头的工作也再度停摆。那天夜里,船只在货物没有卸完的情况下回到海上。
纪律荡然无存。敦刻尔克一片狼藉,港口显然无法继续使用。德国空军在天上畅行无阻,任意投掷炸弹。此时,一个英国海军小组进行了一场试验,或多或少暴露出盟军毫无空中防御能力。道夫中校在二十五日抵达,奉海军总部之命在港口一带设立所谓的“致命风筝防空幕”。风筝在空中飞舞,作用类似防空气球,希望借此让毫无警觉的德国飞机落入陷阱。为了完成这项任务,道夫总共握有两百只“致命风筝”以及几名助手。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的风势不够大,风筝飞不起来。不过一过中午就起风了,道夫的组员设法从港口两具大型起重机的顶端放两只风筝。一只风筝徒劳无益地上上下下,但是另一只却一举冲上了两千英尺高空。
没有人知道如果斯图卡撞上风筝会发生什么事,因为对这场试验毫不知情,而且对任何在天上飞的东西都紧张兮兮的英国大兵,疯狂地发射轻兵器武力把它打了下来。道夫中校留下来协助撤退,他的小组则加入越来越长的撤退队伍。
德国空军持续展开有计划的轰炸,单是二十六日早晨便在这座城市投掷了四千枚炸弹,重创码头、船只、通往港口的道路,以及成千上万拥入港口的混乱人群。
“皇家空军在哪里?”人们一再发出同样的质疑。一个纵队在盛怒之下,把气出在一名穿着蓝色空军制服、落单的倒霉士兵身上。这名混在洛克比中士小队里的士兵不是飞行员,只是在某个已解散的总部担任文书工作——不过这项事实无济于事,群情激愤的部队对他又打又骂,因为他象征着他们积怨已深的对象。
那人似乎有生命危险,洛克比试图找一套陆军制服让他换上。讽刺的是,寻找的过程被斯图卡的另一波攻击打断,等到轰炸结束,那人已消失了,或许是去找另一群比较友善的同伴。
然而英国皇家空军确实在战场上,只不过经常在部队视野之外,而且往往成效不彰。连续几天以来,战斗机司令部已将小心保存的飓风式(Hurricane)及喷火式(Spitfire)战斗机中队迁往距离海峡较近的空军基地,准备投入掩护撤退的重要任务。
当第十九中队从霍舍姆(Horsham)移防到霍恩彻奇(Hornchurch)时,两地截然不同的气氛立刻让林恩少尉大感震惊。霍舍姆是个训练基地,几乎看不到战争的痕迹。然而霍恩彻奇的飞机场上到处都是充满作战伤痕的战机,人们口中谈的都是作战与战略。对于驾驶喷火式战斗机只有一百小时经验的年轻飞行员来说,这样的改变让他们面临严峻考验。
五月二十六日清晨,林恩首次出勤巡逻滩头堡上空。没有特别的精神喊话或行前简介,飞行中队就这样出发前往法国,仿佛家常便饭一般。他们在加来附近遭遇了几架斯图卡和梅塞施密特(Messerschmitt,简称Me)109,幸而火力压过德军,不过还是损失了两名弟兄,包括中队的指挥官。
下午,林恩飞回敦刻尔克进行当天的第二次空中巡逻。在加来附近,他们再度跟一支Me 109中队正面交锋,林恩本人首次遭遇战斗机的炮火攻击,一开始甚至还搞不清楚状况。奇怪的螺旋状烟雾扫过他的机翼,然后是Me 109加农炮沉稳的轰轰声。他终于恍然大悟自己已成了别人的枪靶。
林恩想办法闪避,但是没多久,他发现自己被两架在他上方盘旋的Me 109包夹。他设法以智取胜,首先让飞机停转失速,然后开始勐打圈圈,仿佛他的膝盖被子弹或炮弹碎片击中。无线电失灵了,机舱弥漫着烟雾和水蒸气,发动机熄火。
他最初的想法是迫降法国,在某个战俘营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直到战争结束。然后转念一想,他否决了这个念头,决定让自己掉落英吉利海峡,但愿有人能把他捞上岸。接着他也否决了这个念头——“我不想弄湿”——最后,他打起精神,判断自己应该有办法小心操纵飞机,飞回英国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