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那些无法确定的地方(第17/30页)
我把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放下担架车的轮子,和“女助手”一起火速冲进大厅。
“七楼病人的急救车!”我大声喊着,推着担架车冲向电梯。
刚好有部电梯到了,我们赶紧冲进去,伊丽莎白按下按钮。趁着电梯上行这段时间,我检查了一遍装备——急救包、心脏除颤器以及血液循环箱。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电梯里的紧张气氛。
“这件急救医生的小外套真的很适合你,非常……让人兴奋。”
她回敬我竖着的中指。
在刺耳的提示音中,电梯门打开了。
“最里边!”
冲进712病房的时候,我看到苏里文正躺在病床上,一名护士守在他床边。他的脸湿乎乎的,还不停地抽搐,右手捂着胸口。
“我们接手!”我一边对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说,一边把装备放在一张滚动式的桌子上。
“但……你们是谁?”她嘟囔着。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伊丽莎白就接过话茬:“海斯医生和阿狄森医生。”
我开始为我的“病人”做基本检查:快速听诊、测脉搏、量血压、贴电极片等。
伊丽莎白看着仪器,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命令道:“是心肌梗死!需要立即把病人转移到西奈山医院!”
我们将苏里文抬上担架车。穿过走廊的时候,我把氧气面罩按在他脸上。女护士和我们一起进了电梯。伊丽莎白突然入戏了,对我叫道:“阿狄森,准备静脉注射阿司匹林!”
电梯门开了,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来到救护车跟前。
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
我把苏里文推进车厢。我清楚地看到他在氧气面罩后面咧开了嘴,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似乎在说:“做得好,孩子。”
我不禁笑出声,转过身,然后……
11
一记警棍直截了当地打在肚子上,我立刻疼得不能呼吸。第二下正中胸部,把我掀翻在地。
我四肢着地,脑袋陷在泥里,救护车模糊的影像在我眼前晃荡。一定是车厢上的波士顿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的标志让保安起了疑心。这时,我背后响起了“双面人”——那个脸部烧伤的护士——的声音:
“小心,格雷格,他不是一个人!”
当他冲过去想拦下救护车的时候,汽车突然启动了。这两个小丑追了五十多米,想阻止它开走,但是在一辆福特V8面前,他们这样做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们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这下我肯定要遭殃了。
“狗娘养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你。”双面人说着,在我肋下踹了一脚。
“冷静点儿,我们先把他关进禁闭室,再等警察过来。”
他们扯下我的白大褂,抓着衬衫把我拽起来,然后拖进医院。我又回到了那部电梯,但这次是被人押着,一动也不能动,朝地下室的方向下行。
在走廊尽头,我看到了那个被称作“禁闭室”的地方——一间包着软垫的小房间。“双面人”和保安粗暴地把我推了进去。
他们狠狠地拉上房门。现在,我被单独囚禁在这间棺材般的密室里,努力不被幽闭恐惧症击败。
现在怎么办?
想到苏里文已经重获自由,我感到些许宽慰。我有理由坚持下去——我实施了计划,并且获得了成功。
虽然有一点儿小小的误差。
十五分钟后,我听到有零碎的说话声传来。然后,保安用雷鸣般的嗓音吼道:“长官,他被关在里面。”
“好的,格雷格。我来处理。”
他们打开门锁的时候,一股浓郁、香甜的橙花味飘进囚房,但我却感到无比恶心。与此同时,我开始心跳加速,一阵突如其来的偏头痛让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我睁不开眼睛,喘不上气来——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地面在脚下塌陷,我坠入了虚空之中。
嘎吱嘎吱的开门声从越来越遥远的地方传来,而我已经不在那间禁闭室里了。
“双面人”的最后一句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妈的,那个浑蛋去哪儿了?”
1994 伊丽莎白
爱情是一场没有地图和指南针的探险,
小心翼翼反而会让人误入歧途。
——罗曼·加里
远处有广播或电视机发出的嘈杂声响,一道雾状的帘幕,一阵浓雾,黑影重重。一种不舒服却又十分熟悉的感觉。眼皮肿胀,好像灌了铅,呼吸困难,以及难以忍受的、近乎濒死的疲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