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二章 假疯魔,孙膑毁兵书(第17/20页)
庞涓的神色紧张起来。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断不能将真相告诉白虎。再说,即使告诉白虎真相,那时的白虎会不会依旧认他这个“恩公”呢?若是不认,他与白虎之间就是敌人,就是你死我活。想到过去的恩恩怨怨,想到他如何智救白虎于赌场,白虎又如何冒险救他于死牢,庞涓禁不住黯然神伤。
“唉,”庞涓轻叹一声,“难道是我走得远了?万一孙兄……孙兄不是装疯,而是真的就此疯了,倒也叫我于心不忍。无论如何,孙兄与我有恩有义,情同手足,因我而来魏邦,又因我而受此劫,成为废人不说,又成一个疯呆之人,我……”垂下头去,有顷,连连摇头,“不不不,断不能生此妇人心肠!依孙膑修为,进谷之前尚且不惧生死,谷中数年,更是开悟天地之道,何能发疯?如此疯魔,必是假的。待我再寻计谋,戳穿他的把戏!”
庞涓正在思谋,院中传来脚步声。庞涓听声音知是瑞莲与她的婢女,顿时计上心头,端坐于席,面呈伤悲。
婢女敲门,庞涓没有应声。
瑞莲摆摆手,径自推开房门,走进厅中,见庞涓这副样子,近前说道:“臣妾听说夫君一整日都闷在书房里,饭也不吃,心中甚是焦虑,这才过来看看。”
“谢夫人挂念,”庞涓指着旁边的席位,“夫人请坐。”
瑞莲席坐下来,不无忧心地望着庞涓:“夫君,你这茶饭不思,可为孙兄?”
“唉,”庞涓长叹一声,潸然泪下,“想到孙兄,原本与涓情同手足,眼下却成这般模样,实让涓不忍一睹啊!”
瑞莲亦垂泪道:“夫君所言甚是。臣妾前日进宫,见梅姐仍在为孙兄伤悲。梅姐心比天高,命却凄苦。孙兄已成这般模样,梅姐仍是痴心不改。若是孙兄发疯之事为她所知,不知梅姐如何伤心呢?”
“夫人挂心的是!”庞涓抹去泪水,抬头望向瑞莲,“夫人提起梅姐,涓倒想起一事,孙兄的疯病,梅姐也许能治。”
瑞莲不无惊喜,望向庞涓:“这敢情好!夫君快说,怎么来治?”
“孙兄逢此大难,心中必窝怨气。加之下肢伤残,久卧病榻,怨气无处发泄,必上行攻心,引起心神错乱。孙兄发病前连续头疼数日,想是前兆。孙兄与梅姐相知甚深,若有梅姐出面相劝,孙兄怨气或可冲泄。怨气冲泄,疯病也就不治自愈了。”
“只是,”瑞莲轻轻摇头,“眼下孙兄这般模样,梅姐若是见到,岂不伤心?”
“夫人,梅姐深爱孙兄,若是听闻孙兄发病,却又见不到人,岂不更加焦心?”
“夫君所言也是。臣妾明日即进宫去,言于梅姐。梅姐若有此意,臣妾即带她来。”
庞涓朝瑞莲揖道:“涓代孙兄谢夫人了!”
翌日后晌,庞涓、庞葱、瑞梅、瑞莲四人急急走进孙膑的小院。
刚进院门,庞涓就大声叫道:“孙兄,孙兄,梅公主看你来了!”
院中却无应声。
庞涓走进屋子,四处找寻,仍未见到孙膑。
庞涓急了,转对庞葱道:“孙将军呢?”
庞葱应道:“应该在院里。小弟安排专人看护,不曾见他出去。”
“快找!”
庞葱四处寻找,终于在堆放干柴的角落里发现孙膑,头枕干柴,睡得正香。只一日不见,孙膑就已不成人形,披头散发,蓬头垢脸,看起来真像一个流浪街头的疯子。
一见孙膑,梅公主就不顾一切地挣脱瑞莲,只几步扑到墙角,一把抱住他,“哇”的一声放声悲哭:“孙将军——”
这正是庞涓想要看的效果。
瑞莲急走上前,硬将瑞梅拉起。
庞涓跺脚大骂众仆:“你们这群饭桶,如何能让孙将军睡在这里?快,快将孙将军抬回屋里,放在榻上!”
庞葱领着两个男仆,七手八脚地将孙膑抬进屋中。
孙膑被他们折腾醒了,死命挣扎:“尔等魔头,快快放我!如此暗算本将,能算什么本领?”
众仆从不由分说,将孙膑抬到榻上。
庞涓跟进去,叫道:“快,拿热水来!”
仆从端来热水。庞涓亲自动手,拿方巾为孙膑洗脸。孙膑强力挣扎,不让他洗。庞涓不由分说,一手将他按住,另一手将他面孔洗净,按在榻上,盖上棉被。
孙膑受制,瞪起一双大眼不无惊惧地望着他,好似他是真正的魔头。
庞涓扑通一声跪于地上,放声悲哭:“孙兄——”
孙膑的目光更加惊惧了,全身剧烈颤抖,不顾一切地缩至床榻最里面的墙角。
瑞莲使个眼色,庞葱领众仆退到院外。
庞涓泣不成声:“孙兄,梅公主望你来了!”
梅公主走至榻边,跪下,泣道:“孙先生,你的梅……梅姑娘看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