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二章 假疯魔,孙膑毁兵书(第10/20页)
范厨双手接过:“恩公放心,小人自有分寸。”
孙膑榻前,婢女跪于一侧研墨,孙膑右手执笔,在竹简上一笔一画地认真书写。
范厨手提饭盒,走进院子,小声禀道:“孙将军,歇会儿吧,午饭来了!”
孙膑拱手道:“有劳范兄!”
婢女拿走木板、竹简及其他用品,候立于一侧。范厨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将军爱吃咸蛋,小人却忘带了!”转对婢女,“姑娘,咸蛋就在案板上,你腿脚快,速去拿来。”
婢女答应一声,碎步离去。
范厨走至院中,四顾无人,急回房中,从袖中摸出公子华的书信,跪下禀道:“有人托小人捎一书信与将军,务请将军无人时拆看。”
孙膑大吃一惊,凝视范厨,见他如此郑重,知非寻常书信,伸手接过,放入枕下,拱手道:“谢范兄了。”
范厨见到恩公所托之事已经办妥,这才取出饭菜,摆于几前。不一刻,婢女拿着两只咸蛋回来,呈与孙膑。
孙膑用完餐,范厨拿上餐器,自回灶房。
孙膑转对婢女道:“姑娘,我想打个小盹,你也累了,关上房门,到偏房歇去。”
婢女答应一声,退出门外,关上房门,却不敢去偏房歇息,只在院门外候立。
孙膑从枕下取出书信,启开读之:
惊闻将军蒙冤,在下心如刀绞。经多方查证,在下窃知,诬陷将军者,武安君是也。事出突兀,在下惊愕之余,急告将军,望将军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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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膑读毕,急将信函合上,闭眼沉思许久,自语道:“不可能!”顿有一时,再次摇头,“此事断无可能!”
又过一阵儿,孙膑再次拿过信函,细读一遍,再闭眼睛思忖有顷,恍然悟道:“嗯,我明白了。秦人所欲者,魏也;秦人所惧者,我和贤弟也!眼下看来,我受陷害,或是此人所为!前番此人约我对弈,若非陛下点破,我仍不知是计。今番他又写来此书,必是再行离间之计,好使我兄弟反目,以利秦人。且罢,待贤弟来时,我当言及此事,让他有所提防才是。”
孙膑想定,将信复置于枕下,安心睡去。
及至傍黑,庞涓回府,因是惦念《孙子兵法》,匆匆用过晚膳,急与庞葱赶至小院,于孙膑榻前坐下,将被子掀开,细细察看孙膑伤势,轻声问道:“孙兄,今日感觉如何?”
孙膑点头道:“好多了,只是痒得钻心。”
庞涓呵呵笑道:“痒是好事。只要发痒,就说明伤口在愈合了。看这样子,不消多久,孙兄就能下炕了。”
“是该下炕了!”孙膑亦很高兴,“一天到晚躺在榻上,憋屈得很。再说,坐在榻上写字,真还不行,一个时辰也写不出几行。”
庞涓从几案上取过竹简,扫过几眼,赞道:“孙兄坐在榻上,也能写出如此好字,实令涓弟叹服。写完几篇了?”
“这是第三篇,也就完了。”
孙膑陡然想起书函的事,将手伸入枕下,摸到书信,正欲拿出,却见庞涓扭头望向婢女:“今日范厨共送几菜?”
婢女叩道:“四菜一汤。”
“嗯,报上名来。”
“四菜是青菜、豆腐、腊肉、咸鱼,一汤是荠菜蛋汤,外加两只咸蛋。”
庞涓眉头一皱,眼睛一横,转向庞葱:“葱弟,召范厨来。”
庞葱转身,正欲离开,孙膑心头一凛,急问:“贤弟,召范厨何事?”
庞涓怒道:“本府虽穷,参、茸之物不是没有。孙兄伤势正在愈合,营养最是关键。这些菜肴皆是寻常百姓盘中之物,这厮却做来与孙兄吃,岂不找打?”
孙膑笑道:“贤弟,此事与范厨无关。这些菜肴均是膑所喜食,菜谱也是膑亲笔书写,范厨不过奉命做出而已。贤弟要责,责膑好了。”
“若是这么说,涓弟暂先饶过这厮。”
孙膑低头思忖:“看来,书信之事真还不能告诉贤弟。他若知晓,必要追查书信出处,岂不害了范厨?”这么想着,摸到书信的右手也抽出来。
庞涓却未注意,扫一眼几案上孙膑写就的竹简,笑道:“孙兄,涓弟实在憋不住了,这些竹简,暂先拿回去拜读。”言讫,动手将竹简悉数纳入袖中。
孙膑亦复一笑:“贤弟尽可拿去,只是——”
“孙兄直言。”
“这些均为膑之记忆,草率之间,尚不确切。膑之本意,是想全部写出,细加斟酌,待确认无误之后,打总儿交付贤弟。”
“嗯,如此也好。”庞涓连连点头,复从袖中掏出竹简,“涓弟暂先放下,待孙兄写毕,打总儿拜读更好!”
自认庞涓夫妇做义父义母后,小白起时常受邀到武安君府寄住,往往一住就是数日。绮漪过于思子时,就使老家宰接他回来。庞涓多不在家,瑞莲孤苦难耐,最乐于小白起陪在身边。每当家人来接,瑞莲总是依依惜别,临出门还要再三叮咛他早日归来,好像他回的不是家,而是去串个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