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代门派政治与明教运动(1279年—1336年)(第6/7页)
第四法王韦一笑(1303—1388),即“绿翅膀的蝙蝠王”,这个古怪的称号常令人感到恐怖。虽然在青年时期就拥有了法王地位,但在诸法王之中,他仍然是除了黛绮丝外资历最浅、势力最单薄的一个,也鲜有表现出任何突出的政治才能。虽然如此,在阳顶天失踪后,韦一笑却意外地获得了“五散人”的支持而萌发了政治野心。五散人并不依附于任何明教内部机构,在明教中枢,他们是较弱的一派,任何人都没有继承教主之位的可能,而所有人都面临着失去现有地位的危险,因此结成了紧密的政治同盟。为了在权力博弈中获得最大利益,他们选择了支持最弱小的韦一笑继位的策略。双方一拍即合。这一集团实力不能和杨逍、殷天正的系统比肩,但由于五散人广泛的关系网,无论在中枢还是在地方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恰是第三派系导致了明教的瘫痪,这是基于如下博弈原理:如果只有两个竞争者,总有一方会是胜利者,即使通过最激烈的火并也足以决定胜负;但在三强并存、彼此互不联盟的局面下,任何一方面的实力都不占优势,主动进攻者会遭到另外两方面的共同反击,胜利希望几乎为零,因而也不会轻易发动挑战,最终导致三足鼎立的权力平衡。
在1328年到1330年之间,元帝国因为泰定帝也孙帖木儿(1323年—1328年在位)死后的皇位继承问题发生激烈的内战。这本是明教反元活动的绝佳时机,但却因为内部斗争而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殷天正决意放弃光明顶而返回江南地区,组建反元力量。或许是为了摆脱对光明顶“圣火”的崇拜意识,殷天正逐渐发明出一种以“天鹰”崇拜为核心的新型教义,这为他招致了明教主体更大的不满。谢逊曾与之会面,但也因为无法接受殷天正的改革思想而与之决裂,事后对此也一直耿耿于怀。但殷天正已经无法再回头,他宣布原来的明教已经被黑暗所腐蚀,不再能代表明尊。随即,他自命为教主,成立了“天鹰教(Aquilism)”。
浙江和江西地区的明教教众,长期以来就处于殷天正的势力范围之下,他们在分裂中大多皈依在天鹰教的旗帜下。到1335年为止,天鹰教已经成为东南沿海最大的江湖势力。不可避免的是,在这一新生的阵痛中,天鹰教和昔日的教友们,特别是明教的五行旗系统结下了深仇大恨。
殷天正的离去对韦一笑集团来说弊大于利,这使他们面临着和杨逍的直接冲突,他们不得不在暗中筹建另一个改革派。五散人,特别是彭莹玉精心地将明王信仰和佛教教义结合起来,筹建了“弥勒宗”。这一派别仿效了唐代的摩尼教传统,精心伪装成佛教的一个宗派。事实上,由于说不得、彭莹玉等人固有的佛教背景,很难说它本质上究竟是明教抑或佛教。在弥勒宗中,圣火已经成为次要问题,由于明尊和弥勒佛被视为同一个实体,他们很容易将明教的经文和更为中国人所熟悉的佛教教义结合起来。“弥勒宗”很快成为了明教最成功的派别。而相对宽松开放的教义也利于招揽白莲教、弥勒教等同样信仰弥勒佛的其他教派,他们往往换一个招牌,就成了明教的成员。这样一来,说不得、彭莹玉等人就迅速为自己聚集了一支可观的力量。事实上,明教的主要支系就出自弥勒宗系统。后来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曾被弥勒宗的教义所感染。149
当弥勒宗日益发展壮大后,五散人决定抛开光明顶单独行动。1337年春,他们发动了棒胡起义。“棒胡”的真名是胡闰儿,他是说不得的师兄,也是明教在河南地区的领袖人物,因为棒法高超而被称为棒胡,当时的一位江湖观察家称他“好使棒,棒长六七尺,进退技击如神”。150不久,棒胡便攻破归德府和鹿邑,点火烧毁了陈州城,并屯营于杏冈。震怒的元朝政府命令河南行省左丞庆图会合汝阳王阿鲁温一起讨伐。151
阿鲁温早已组建了自己的武术家集团,实力雄厚。蒙古军团和汝阳王府的武术家击溃了尚未壮大的明教势力,棒胡被捕后也被斩首示众。
这一起义的惨败为杨逍向韦一笑、五散人发难创造了良机。杨逍斥责棒胡擅自发动起义而没有向教廷报告;恼羞成怒的五散人却抨击杨逍不肯派精锐的“天地风雷”特种部队增援,导致起义军在孤立无援中被歼灭。最后,这场口水仗演变为真正的殴斗。先发制人的杨逍一掌将张中的肩胛骨击碎,另一掌导致了韦一笑的内出血。152此后韦一笑集团再也没有实力同杨逍对抗,被迫撤出光明顶,从此不能再支配教廷事务。韦一笑长期在西域地区养病,必须喝人血才能维持生命。而尚未丧失宗教热情的五散人则开始在中国腹地四处传教,让奄奄一息的弥勒宗得以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