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巴赫先生(第6/6页)
就是个道具嘛,我想,当年没劈了它,不错了。
我换好衣服,坐在镜头前。摄影师让我随便演奏点什么,反正现场不收音,没调弦也无所谓的。
他忙着找角度,我编辑忙着玩手机,没人注意到,当我多年后拉响第一声琴音,要咬紧牙关才控制着没有哭出来。
多年不练习,我的手已经僵了,指法却全部都记得,每一个小节,每一次停顿。我竟然都记得。
摄影师赞赏地说,诶,琴真有用,你一下子就自然了。
它当然有用。
它带着我失去的一部分灵魂,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原来我一直都爱它。它是我的负担,我的苦难,我急于甩脱的噩梦;却也给了我骄傲,给了我快乐,给了我窘迫又俗气的童年原本不可能得到的美与希望。
我爱它。我学了八年的大提琴,我爱上它的时候已经太晚。
当年,在离开博物馆前,我看到门口提供纸卡,让游客给巴赫留言。老奶奶鼓励我拿一张。
明知自己和他毫无关系,我依然在题头端端正正地写:“亲爱的巴赫先生”。
亲爱的巴赫先生:
2017年的新年,我重新开始练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