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第3/3页)

美洲的玛雅人不砸牙,但是爱把牙磨尖磨方,钻个孔嵌些珠玉宝石:有珍玩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往牙齿里塞,一吃东西满嘴璀璨。罢了,如今流行的黄金烤瓷牙,算是给牙戴帽穿衣,而玛雅人这种往牙里硬塞的套路,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奇怪的牙齿装饰,非日本人的黑齿莫属。

铁针烧了,跟茶麦醋酒等物混合,发酵数月,制成腥臭黝黑的铁浆水——听着就费功夫。再调和粉末,终于成品——看着就不寒而栗。

然后用杨柳枝当牙刷,隔三差五就刷一次——还嫌牙齿不够黑似的。

妙在江户时期之前,常人还玩不了这个,须是贵族,方得如此。江户时期,此风蔚然。理由是什么呢?好看?大大的未必,一张嘴就是黑的;好味道?满嘴腥臭;方便?隔三差五得重新给牙齿补一遍黑。考虑到那时节贵族都满脸抹白、剃眉画蝉,一嘴黑牙除了显得脸煞白如鬼,毫无用途。只能说,日本公卿是真舍得拿自己的脸和嘴去做调色盘。

宋朝的时候,补牙镶牙已经很发达,许多老人家都爱去补个牙,以显年轻。陆游很豁达,就嘲笑大家说“染须种齿笑人痴”,由此可见,85岁高龄过世的陆放翁先生,一定须发皆白,满嘴牙一颗不剩也没去补,吟诵“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时,一定满嘴漏风,稀里呼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