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6/6页)

把感谢信和纪念胸章放到别院的废墟上,用火柴点上火。立刻升起一团小小的火焰,但还来不及把手伸过去取暖,就熄灭了。感谢信和胸章收缩着成了灰烬,被风吹散在空中。小鸟叔叔觉得身上比点火前更冷了。

镇上的人们已经不再提及甚至差不多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报纸上终于登出犯人被抓的消息。犯人是个六十二岁的老头,以前销售百科辞典,他说“孩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就上去搭话”,对于其他罪行也供认不讳。小鸟叔叔凝视着犯人的照片,不管怎么仔细观察,照片上都是一个陌生男子。当然,也不是虫盒老人。

犯人被捕后,小鸟叔叔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幼儿园没有联系他,当然也没有让他重回鸟舍管理员岗位的意思。挂锁依然在那里。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他就窃窃私语“koto Gri、kotori”,或者慌慌张张转移视线。

鸟舍飞快地褪去了以往的面貌。地板、秋千、栖木沾满粪便,饲料受潮变了色,水杯里漂着水藻,圆巢掉在地上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地上的空心砖被杂草覆盖,房顶上堆满了银杏的落叶。小鸟一只接一只地减少,只剩空洞愈加醒目。尽管如此,剩下的小鸟们依然来回飞舞,向着已经不存在的对象拼命唱响求爱的旋律。每次拍打翅膀,就有几根灰色的羽毛飘落在泥泞的地板上。

小鸟叔叔什么也做不了。不忍看见它们令人心疼的模样,却又不能弃之不顾,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站到鸟舍前面。他也曾悄悄希望,园长看到自己的话也许会重新考量对待鸟舍的做法,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即使他在那里站上几十分钟,园长都不会出来。偶尔,身影在教务处的窗子前闪过,也很快消失在深处。

就像失去主人后变成废墟的别院,就像季节过后干枯掉的金钟虫一样,鸟舍也衰败了。最后一只死在漫长冬天的尽头,当时毕业仪式刚结束不久。“小鸟墓园”的土壤看着很柔软,泛着黑光,应该是已经顺利埋葬了。没有小鸟的鸟舍十分荒凉。

没过多久鸟舍被拆除了,在开学仪式前,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小鸟叔叔唯一感到慰藉的,就是哥哥不必亲眼目睹这样的光景。


(1)kotori,日语中“小鸟”和“诱拐儿童”的发音均是koto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