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第3/5页)

莫拉莱斯医生说,他会在我的身体里装满二氧化碳或一氧化碳(无论哪一个,都是无毒的),然后通过我的肚脐眼把胆囊拔出来。我问能否保留自己的胆结石(我可以用它们做一串项链),他说他不能允许我这么做,因为新规定是个混账玩意儿,他说他甚至不能把从身体里挖出来的子弹还给被射死的人,因为只要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东西就会被认为是“医疗垃圾”。这似乎有点矫情,因为我女儿也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他们完全同意让我带她回家。有些人甚至把胎盘也带回了家,还让家人吃了它(真的……存在这种事情),而且从来没有人投诉过这种事情。我解释说,我很确定佩戴用自己的胆结石制成的项链并没有让你的家人不知不觉地吃下你的胎盘来得令人反感。莫拉莱斯医生同意我的观点,他说他为了相同的话题已经争论过不下十次了,为了这种问题争论一次以上就已经很奇怪了。不过,他同意拍一些照片给我。我的朋友麦莉主动提出为我的手术拍照,我差点儿就带上她了,因为她是一个令人惊艳的摄影师。但后来我想起自己曾经听说,手术结束后,医生会把残留在我身体里的什么化碳气体通过我的肚脐挤压出来。我不想让任何人亲眼目睹我被迫用肚脐放屁,因为如果他们是你真正的朋友,这正是你应该保护他们、让他们远离的恶心事情。就好像《圣经》里说的那样:做朋友意味着永远不必看见对方用肚脐放屁。或者其他的什么。可能我记错了。

我在医院房间里等待手术开始。我感到有些担忧,因为你总能听到一些关于人们把东西落在身体里或者摘错器官之类的恐怖故事。“如果我醒来时多了一个小鸡鸡,那该怎么办呢?”我问护士。

她向我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她说这是正常的担忧,她经常看见做膝盖手术的人在那条没毛病的腿上写着:“不是这条腿”。我也考虑要不要那么做,可这意味着我要在所有地方写上字,浑身上下贴满各种小便条,上面写着:“不,不是这里。”“你快找到了。”“你在搞什么鬼?这个是我需要的。”“别碰那东西,那是我的。”但维克托不会给我马克笔,因为他说即使我在完全清醒的时候也不可信赖,更别说我因为止痛药而变得很兴奋的时候了。

于是我只好拿出了我的幸运乳房。(边注:在一次图书宣传活动中,有个女人带给我一个假乳房。这是她为那些想要更大的乳房或者正在从乳房切除手术中恢复的人制作的。它看上去仿真度极高,我经常戴着它,让它从我的衬衣里露出来,看看人们会不会提醒我走光了。如果他们提醒了我,我就把乳房拿出来,并感谢他们的正派。这是一个能够挑选出好人的妙招。此外,如果在酒吧的时候,酒保对我视而不见,我就把假乳房放在额头上,因为它总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我把我的幸运乳房插在腹部。护士回来后,我说:“我想我产生了一些过敏反应。这个东西应该在这里出现吗?”我指了指几分钟前还不在这里的像真的一样的腹部乳房。值得表扬的是,她丝毫没有惊讶。我因此认为长出多余乳房的人要比你想象的多,但也可能她从来都不是那个最善于观察的护士。

他们最后把我推进了手术室。外科手术也许相当成功,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因为我很兴奋。恢复过程有些痛苦,因为我的胆囊比预想中更容易受感染。不过,这也给除了我以外的人带来了娱乐。

“我需要吃药。”我躺在床上对着维克托悲叹。

他看了看手表:“再等二十分钟。”

“你为什么恨我?”

“我不恨你,”他说完又低下头看杂志,“我只是不想让你服用过量的吗啡。”

“好吧,”我说,“那么说点什么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的。这本杂志上说,如果你抛开一切的顾虑,你就能说出你生来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你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失败,你会做什么呢?”

“我会成为一匹飞马。”

“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成为一匹棕色飞马。如果你是一匹白色飞马,你会成为一群热爱莉萨·弗兰克【49】 的九岁小孩围追堵截的对象。黑色飞马也不好,因为它们太酷了,重金属乐团也许会想要绑架它们。没有人想要一匹寒碜的棕色飞马。我可以在街区里尽情地挥舞翅膀,没有人会真的在意我。也许我还会希望自己的背上生疱疹,这样人们就不会为了骑在我身上而打扰我了。”

维克托依然低头看杂志:“如果你不能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我很认真呀,”我说,“如果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失败,我会是一匹邋遢的棕色飞马,背上生了疱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