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的美貌只有自己知道(第5/21页)

他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们在一起也不总是开心,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刚开始总是兴高采烈的,可是把积攒的话说完了再在一起待着就特别无聊。

她身上有很多地方我不喜欢。

她喜欢在大街上亲昵,我不习惯。

她喜欢撒娇问我爱不爱她,我觉得矫情。

她喜欢吃醋,我不爱解释。

但是我为了她,把不喜欢的都改了,把不想做的都做了。

如此全心全意地喜欢。

我挂掉电话后在路灯下叹气。

就好像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彼此追逐,步步镶嵌。然而有一天白子都不见了,她的每一处消失,都是他生活里填不满的空虚。

失恋大概难受在此。

大河就被小秋新男友安排住在了老乡家。

他并没有在第二天就下山,他在老乡家住了差不多一周,从一场雪的开始,住到另一场雪的停止,从不甘心地来的因由,住到一个安心地去的结果。

在这一周里,他终于明白,小秋跟他在一起不会比现在好,他这样一个考研狗,前途晦暗不明。

他回到考研自习室后老老实实地复习了二十多天,最终还是考研失败。

情场失意,赌场也失意,但是大河在我心里活成了一个传奇,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如果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家长里短”的肥皂剧,大河的爱情剧本则是一部韩国电影。

每段恋爱都是全情投入的自导自演,每段恋情都可以当故事听。

考研那段时间,除了背书和睡觉之外,我最爱做的就是听大河讲故事,这是我在那段枯燥岁月里最奢侈耗时的享受。

我听过他很多很多故事,高中时为了追“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他一改吊儿郎当的状态发奋学习,月考成绩排名靠前就可以优先挑选座位,他在高三一年坐遍了那女孩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位置。

大学时他跟一个长相漂亮、性格乖张的女孩谈恋爱,在某次考试中他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传答案,结果被老师当场发现,教务处把处分告示贴在教学楼门口,女朋友为了他半夜里跑去教学楼撕告示。

跟某一任女朋友去吃酸辣粉,因为找钱数目对不上跟老板娘起了纠纷,女朋友被泼辣的老板娘气得掉眼泪,晚上骑车路过这家店,他怒从心头起,下车把店门口的招牌砸个稀巴烂,到现在老板娘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以上每一个情节都可以放到电影里。

我再也没遇到过像他这么能恋爱的人。他给女生爱情,也给女生爱情故事。

后来,我和小秋偶然在QQ上碰到,我们说到大河,小秋说:被大河这样爱过,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值得。

我们女生都很像绿子,并不是没有被人爱过,但是被爱的程度介于不充分和完全不够之间。

《挪威的森林》里,绿子说,我总是感到饥渴,真想拼着劲得到一次爱。哪怕仅仅一次也好——直到让我说可以了,肚子饱饱的了,多谢您的款待。

他就是我想要多谢款待的那个人。

我说:这样就够了啊。

要知道,有很多女生都没有被别人真正地爱过,仔细地爱过,就匆匆走入了婚姻,习惯了婚姻。

多年之后,当我们成为一个下班需要着急回家给孩子做饭的女人,成为一个在周末为老公洗脏衣袜的女人,成为一个为孩子的学习和升学发愁的女人时,在某个瞬间,想起曾经被人如此热烈而浪漫地爱过,即便有一点不甘心,也觉得刻骨铭心。

向来值得怀念的,是那些真的爱过最后却没有在一起的人。

有人说真正的爱情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情,有人说对的爱情会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这些我都不信。

年少相爱是什么感觉?

一个灵魂,刺的一声,引燃另一个灵魂,明亮炽热地燃烧,或许脆弱短暂,但用力充分。

二十出头时我们身上仿佛有无限的爱意可以奉献于人,在那个时候,爱就是爱,它跟天长地久没有关系,跟结婚生子没有关系,跟吃饭睡觉没有关系,跟美好幸福也没有关系。

甚至,喜欢的那个人愚蠢、轻浮,是个二流货色,也都没有关系。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有一段话这样写:黛西远不如他(盖茨比)的梦想——并不是由于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

我们把自己对于另一半的全部美好想象,都赋予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爱他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