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要和比你努力的人在一起(第15/20页)
我们认定彼此肯定不是普通人,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尚且幼小,将来一遇风云便化龙,定会惊天动地。那时候真单纯啊,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还有她的,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但是我们并不怕,未知的一切都是甜蜜的,仿佛只要长大就什么都能实现,只要长大就什么都能拥有。
我们后来真的来了北京。
在我考入北京后的一年,复读重考后的大宁也来到了北京,她念中国传媒大学的电视摄影系。我们像是两个野心勃勃的战士,离开了故土,到北京这块陌生的战场上会合。
刚在北京团聚的时候,我们俩约了去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三里屯见一下世面。
小商贩站在街头卖烟,大宁好奇地凑过去看,买了一盒女士抽的烟,细细的烟杆,点燃后她抽了一口,一脸高深莫测,我也抽了一口,有点呛,不是什么好味道,转手就丢掉了。
晚上十一点多我们找了家酒吧进去。
大宁像个老手一样翻看了老半天酒单后说,来杯橙汁。
橙汁最便宜,三十块一杯。
酒吧里灯光昏暗,驻唱歌手抱着吉他,故意声音沙哑,唱出矫揉造作的沧桑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心情,我们的两眼发光,照亮一切,不知疲倦地交谈,话题与在女厕所聊的相同。
从酒吧出来时是夜里一点多,天空居然开始飘雪。
秋天居然下大雪。
我们俩穿的都是单衣,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发抖,大宁把她的黑色长围脖解下来把我们绕在一起取暖,路上只有相濡以沫的我们俩在纷飞的大雪里,在昏黄的路灯下,肩并肩轧马路,我借着灯光看大宁的脸,认真地跟她说:大宁,长得丑,就要多努力。
大宁说:这句话说得好,我晚上回去要写在日记本上。
经过天桥的时候,我还朝着天桥下的车来车往大声吼:北京!我来了!四下寂静,满世界只有车子行过的声音与我的一声吼,仿佛一场文艺电影。
我们在路上走了很久,最终找到了一家地下KTV过夜,九十九块钱可以唱到天亮,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大宁把电视音量关了静静地坐着看MV,早上醒来,我们各自乘地铁回学校。
从地铁里出来后我踏着雪嘎吱嘎吱地走回宿舍睡一大觉,醒来后头脑清明,通体舒畅,仿佛新生。
在北京,我和大宁携手走过了五年多的时光,每次当我们遭遇到一些感触比较深的事情时就会召唤对方,一定要聊到多看对方一眼都腻才罢休。
我见过她许多光芒四射、神采飞扬的时候,但更多的是看到她对成长所有的不适应就像并发症一样爆发出来,病因就是她太酷了、太直了、太慢热了,没有一点委婉和隐藏,她常常会自嘲是一个没有“street smart(街头智慧)”的人,开学不久就得罪了学姐们,大宁在学校遇见学姐面无表情不打招呼,这让学姐很不开心。
大宁还遭遇了最严重的一场失恋,失恋的大宁不会以泪洗面却每日郁郁寡欢,一个人难熬的时候会在临睡前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情绪低落想要跟我聊天,半夜她打车来我学校,我们就会去校门口的宾馆开一个房间,聊到有一个昏睡为止。
毕业之后,她留学去了澳大利亚。
走的时候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回来。
而我忘了为什么没有去送她。
我们的青春就此分道扬镳。
她从澳大利亚寄明信片给我,在明信片的背后她写道:
My soul mate(我的灵魂伴侣),一切都还好吗?你都应付得过来吧。远在南半球的我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你的信息。永远和你在一起。每次一想到我的后半辈子有可能会跟你生活在两个国家的不同城市,我心里都很难接受,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似的感受。不过还好未来还什么都不确定,希望可以用我们自己的努力过上理想中的生活,而我的理想生活里,你一定不能缺席。
大宁
2014. 10.13
收到这张明信片的时候,我刚考进北大,正在安安静静地念书。
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的吧。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缺席彼此的理想生活。
毕业后的大宁留在了澳大利亚,在一个中国老板的公司干活。
中间几次犹豫要不要回国,在回北京尝试了几个月后还是不能适应。
她说,在北京压力太大了,没有户口,将来一点保障也没有,机会与压力一样多,收入和空闲一样少,最终还是返回了澳大利亚。
我有时候期待她能回来。
当我雄心万丈的时候,我会想要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奋斗。
当我从外面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时,我会怀念她在的时候,她住在我隔壁,我什么话都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