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越狱(第3/4页)

幸好暴风雨开始停息,但大海依然汹涌澎湃,小船犹如一只蛋壳在浪谷中颠簸。

“向单桅帆船划去,”费尔顿说,“赶快划!”

那四个人划动摇橹;但大海水激浪高,摇桨难以驾驭其上。

不过,人离开了城堡,这是最主要的。夜色浓重深沉,从船上望去,已经几乎无法辨清海岸,因此从岸边也就不可能看到船只了。

一个黑点儿在海面上晃动。

那就是单桅帆船。

当小船在四位桨手全力划动前进时,费尔顿解开绳子,接着又松开绑着米拉迪双手的手绢。

米拉迪的双手被解开后,费尔顿操起一捧海水浇在米拉迪的脸颊上。

米拉迪长叹一声,睁开了双眼。

“我现在在哪儿?”她问道

“您得救了,”年轻军官答道。

“噢!得救了!得救了!”米拉迪大声喊道。“这就是天,这就是海!我呼吸的这空气是自由的空气。啊!……谢谢,费尔顿,谢谢!”

年轻军官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可是我的双手是怎么啦?”米拉迪问,“我似乎觉得有人用老虎钳夹碎了我的双腕。”

因为米拉迪抬起了手臂,发现她的双碗伤痕累累。

“啊,绑成这样!”费尔顿看着那副标致的双手轻轻地摇摇头。

“噢!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米拉迪大声说,“现在我想起来了。”

米拉迪双目环顾四周。

“它在那儿,”费尔顿用脚踢一下钱口袋。

小船靠近了单桅帆船。值班水手用传声筒向小船呼叫着,后者回了话。

“那艘船是什么船?”米拉迪问道。

“那是我为您租来的船。”

“它将把我载到哪里去?”

“随您的便,您只要将我捎到朴茨茅斯就行了。”

“您去朴茨茅斯干什么?”米拉迪问。

“去完成温特勋爵的命令呀,”费尔顿惨然一笑说。

“什么命令?”米拉迪又问。

“您真的不明白?”费尔顿反问道。

“不知道;请您告诉我。”

“因为他已经怀疑我,所以他要亲自看守您;因此就派我替他去找白金汉签署命令流放您。”

“可是如果他怀疑您,又怎么会将这样的命令交给您呢?”

“难道说我能让他知道我带了什么吗?”

“这很对。您现在就去朴茨茅斯吗?”

“我不能再耽搁,明天就是二十三日,而白金汉也在明天率领舰队出发了。”

“他明天就出发,去哪儿?”

“去拉罗舍尔。”

“不该让他走呀!”米拉迪叫起来,她忘记了习惯的机智了。

“请您放心,”费尔顿说,“他是走不了的。”

米拉迪欢喜得浑身直颤悠;她才读懂年轻人包藏于内心深处的奥秘:“白金汉必死”几个工整的大字早已写在他的心扉上。

“费尔顿……”她激动地说,“您像犹太·马迦贝一样伟大①!如果您死了,我跟您一块儿死,这就是我能对您说的全部话。”——①犹太·马迦贝,公元前二○○——一六○年,曾率领犹太起义部队反对叙利亚国王安提奥库斯四世而牺牲。

“别说话!”费尔顿说,“我们到了。”

果然,他们乘坐的小船靠近了单桅帆船。

费尔顿第一个攀上了舷梯,向米拉迪伸出手,众水手则架着她,因为大海依然波涛汹涌。

片刻过后,他们来到甲板。

“船长,”费尔顿说,“这就是我对您说过的那位女士,您必须安然无恙地将她送到法国。”

“不多要,一千比斯托尔,”船长说。

“我已经付了您五百。”

“没错。”船长说。

“再给您另五百,”米拉迪边说边把手伸进钱袋。“不,”船长说,“我说话算数,我已向这位年轻人说过了;另五百比斯托尔等到达布洛内我才要。”

“我们会航行到那儿吗?”

“安全到达,”船长说,“就像我叫杰克·巴特勒一样,不会有假。”

“那好,”米拉迪说,“如果您说话算数,那时我给您的就不是现在的五百,而是一千比斯托尔。”

“您真是大好人,漂亮的夫人,”船长大声说,“但愿上帝能经常赐给我像您大人这样的实惠顾客!”

“且慢,”费尔顿说,“在去朴茨茅斯前,先送我们去奇切斯特小海湾,您清楚我们有约在先,您是同意送我们去那里的。”

船长一边回答一边指挥着必要的操作,傍近早上七点钟,这艘船便在指定的海湾下锚了。

在这段航程中,费尔顿向米拉迪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是怎样没有去伦敦却是租了这艘单桅大帆船,他又是怎样回来的,攀登城墙时又是怎样一边爬一边在石头缝里钉铁钩当踏脚,最后又是怎样到达栅栏前系上软梯的,至于剩下的事米拉迪就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