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越狱(第2/4页)

忽然,她听见有人叩击窗户玻璃的声音,凭借闪电那稍纵即逝的一线亮光,她看见一个男人的面庞在栅栏后闪动一下。

她跑到窗口,打开窗子。

“费尔顿!”她大叫起来,“我有救了!”

“是我!”费尔顿说,“别出声,别出声!我要花些时间锯断铁栅栏,您要小心不要让人看见您在窗口。”

“哦!这是上苍保护我们的一个凭据,费尔顿,”米拉迪又说,“他们用一块木板将窗口封住了。”

“这倒不错,上帝使他们丧心病狂:”费尔顿说。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米拉迪问。

“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需要;只需再把窗子关好。您去躺着吧,或最好穿戴整齐躺在床上;我锯完铁栅栏时就敲玻璃。但您能跟我走吗?”

“噢!能跟您走。”

“您的伤口怎么样?”

“还有点儿疼,但不影响我走路。”

“您随时准备听我第一个暗号。”

米拉迪重又关好窗子,灭掉灯,像费尔顿吩咐她的那样,走回房间,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在暴风雨的呜咽中,她听见锉刀锯割栅栏的吱吱声,每一次闪电射出一线亮光,她都依稀可见玻璃窗后费尔顿的身影。

她屏着呼吸,气喘吁吁,带着满额汗水熬了一小时,每听到走廊上有一声响动,她的心就被可怕的担忧吓得抽缩般的疼痛。

真是度时如年呀。

一小时后,费尔顿敲起玻璃窗。

米拉迪骨碌跳下床前去开窗子。少了两根铁条的缺口足可进出一个人。

“准备好了吗?”费尔顿问。

“是的。我要带什么东西吗?”

“带点金币,倘若有的话。”

“有,幸好他们把我带的钱都留给我了。”

“太好了,我为租船把钱全用光了。”

“拿着,”米拉迪边说边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交到费尔顿的手里。

费尔顿接过钱袋,扔到悬梯下的墙脚。

“现在,”他说,“您能来吗”

“我就来。”

米拉迪登上一张扶手椅,先将整个上身探出窗外,她看到年轻军官攀着一根绳梯,悬站在深壑的上方。

一种恐惧的怦动使她平生第一次想到自己是个女人。

深邃的天空令她胆寒。

“我早就料到您会害怕,”费尔顿说。

“没关系,没关系,”米拉迪说,“我闭上眼睛下。”

“您信得过我吗?”费尔顿问。

“您怎么问起这个?”

“两手靠拢,交叉,很好。”

费尔顿用他的手绢绑紧她的双腕,然后在手绢上系上绳子。

“您要干什么?”米拉迪惊诧地问。

“请将双臂套住我的脖子,不必害怕。”

“我会使您失去平衡的,那我们俩就全都粉身碎骨了。”

“您放心,我是海军。”

刻不容缓;米拉迪伸出双臂套进费尔顿的颈脖,任凭身子滑出窗外。

费尔顿开始缓慢地一级一级地下着绳梯。尽管两个人身体十分沉重,但震天撼地的狂飚将他们刮得在半空里忽忽飘飘。

费尔顿蓦地停下。

“怎么啦?”米拉迪问道。

“别说话,”费尔顿说,“我听见有脚步声。”

“我们被发现了!”

接着是几阵沉默。

“不是的,”费尔顿说,“没有关系。”

“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是巡逻队夜巡路过时的脚步声。”

“夜巡走哪条路?”

“就在我们下面。”

“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不会的,只要不出岔。”

“他们会碰上绳梯下端的。”

“幸好绳梯留得很短,离地六法尺高。”

“他们来了,上帝!”

“别说话!”

他们两个人悬在半空,一动不动,无声无息,离地两丈高;其时,巡逻士兵们说说笑笑地在下面过去了。

对于两位偷逃者真是一场可怕的虚惊。

巡逻队行进着;他们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叽哩咕噜的说话声渐渐减弱。

“现在,”费尔顿说,“我们有救了。”

米拉迪哼叹一声,昏厥过去。

费尔顿继续攀梯而下。攀至绳梯底端时,他感到脚下已不再有撑套,便用双手抓稳;下到最末一级后,靠着双腕之力吊着身躯下落,终于双脚踏地。他低下身,捡起那袋金币,放在齿间咬住。

随后他双臂托起米拉迪,立刻朝和巡逻队所走的相反方向离去。不久他脱离巡逻区,顺坡穿过岩石,来到海边,然后吹响一声哨子。

同样一声对应暗号向他传来,五分钟过后,一只载着四人的小船出现在他的视野。

小船亦尽快地向岸边划来,但沿岸水深过浅,小船不能靠边;费尔顿不愿将他心爱的昏厥女人交给他人,便踏进齐腹的水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