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4页)

格:是的,我也懂这个.

苏:那么,当我们看着舞台上的那种性格......我们羞于看到自己如那样的,......而称颂时,你认为这种称赞真的正确吗?我们喜欢并称赞这种性格而并不厌恶它,如此做是有道理的吗?

格:说真的,看来没道理.

苏:尤其是你假如这样来思考这个问题的话.

格:怎样思考?

苏:请你作以下的思考.舞台演出时诗人是在满足和迎合我们心灵的那个(在我们自己遭到不幸时被强行压抑的,)本性渴望痛哭流涕以求发泄的部分.可我们天性最优秀的那个部分,因未能受到理性或习惯应该有的教育,放松了对哭诉的监督.道理是:它是在看别人的苦难,而赞美和怜悯别人......一个宣扬自己的美德而又表演出极端苦痛的人......是没什么可耻的.另外,它认为自己得到的这个快乐肯定是件好事,它是一定不会同意因反对全部的诗歌而使这种快乐一起失去的.因为没有多少人能想到,替别人设身处地的感受将不可避免地影响我们为自己的感受,在那样的场合养肥了的怜悯之情,到我们自己受苦时就不容易被压服了.

格:非常正确.

苏:关于怜悯的这个论证法不也适用于喜剧的笑吗?你虽然自己本来是羞于插科打诨的,但是在看喜剧表演或在日常谈话中听到滑稽笑话时,你不会嫌它粗俗反而觉得非常快乐.这和怜悯别人的苦难不是一回事吗?因为这里是相同地,由于你的理性担心你被人家看作小丑,因而在你跃跃欲试时克制了的你的那个说笑本能,在剧场上你任由其自便了,它的面皮愈磨愈厚了.于是你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在私人生活中变成为了一个爱插科打诨的人了.

格:确实是的.

苏:爱情和愤怒,和心灵的其它各种各样的yu望和苦乐......我们说它们是和我们的一切行动同在的......诗歌在模仿这些情感时对我们所起的作用也是如此的.在我们应当让这些情感干枯而死时诗歌却给它们浇水施肥.在我们应当统治它们,我们以便能生活得更美好更幸福而不是更坏更可悲时,诗歌却使它们确立起了对我们的统治.

格:我无任何异议.

苏:所以,格劳孔啊,当你遇见赞颂荷马的人,听到他们说荷马是希腊的教育者,在管理人们生活和教育方面,我们应当学习他,我们应该按照他的教导来安排我们的整体活动,这时,你必须爱护和尊重说这种话的人.因为他们的认识水平就这么高.你还要对他们承认,荷马确是最高明的诗人和第一个悲剧家.但是你自己应当知道,我们实际上是只许可歌颂神明的赞美好人的颂诗进入我们城邦的.如果你越过了这个界限,放进了甜蜜的抒情诗和史诗,那时候快乐和痛苦就要代替公认为至善之道的法律和理性原则就成为你们的管理了.

格:非常正确.

苏:到此为止,让我们结束重新讨论诗歌以及进一步申述理由的工作吧.我们的申述是:诗的特点既然是这样,我们当初把诗逐出我们国家的确是有充分理由的.是论证的结果让我们这样做的.为了阻止它怪我们简单粗暴,让我们再告诉它,哲学和诗歌的争吵是古已有之的.比如,什么"对着主人狂吠的喜欢叫的狗";什么"统治饱学之士的群盲";什么"痴人瞎扯中的大人物";什么"缜密地思考自己贫穷的人",以及无数别的说法都是这方面的证据.我们然而仍然申明:如果为娱乐而写作的诗歌和戏剧能有理由证实,任一个管理良好的城邦里是需要它们的,我们会十分高兴接纳它.因为我们自己也能感觉到它对我们的诱惑力.可是背弃看来是真理的东西是有罪的.我的朋友,你这样说是吗?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它的诱惑力吗,特别是当荷马本人在进行蛊惑你的时候?

格:确实是的.

苏:那么,当诗已经申辩了自己的理由,或用抒情诗格或用别的什么格律......它能公正地从流放中回来吗?

格:自然可以.

苏:大约我们也要许可诗的拥护者......他们自己不是诗人只是诗的爱好者......用无韵的散文申述理由,说明诗歌不仅是令人愉快的,并且是对有秩序的管理和人们的全部生活有益的.我们也要善意地倾听他们的辩护,因为,他们如果能说明诗歌不仅能令人愉快而且也有益,我们就能清楚地知道诗对我们是有利的了.

格:我们如何才能有好处呢?

苏:不过,我的好朋友,他们如果说不出理由来,我们也只好如那种发觉爱情对自己不利时即冲破情网......不管这样做有多么不容易......的恋人一样了.我们虽然受了我们美好制度的教育已养成了对这种诗歌的热爱,因而我们十分乐意能听到他们提出尽可能有力的理由来证明诗的善与真.可是,他们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要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一遍自己的理由,作为抵制诗之魅力的咒语真言,以防止自己堕入众人的那种幼稚的爱中去了.我们已知道,我们一定不能太仔细认真地把诗歌当成一种有真理作依据的正经事物看待.我们还要警告诗的听众,小心它对心灵制度的不良影响,他们让听从我们提出的对诗的看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