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犯查理和我(第6/6页)

整个城被反战的示威队伍弄得动荡疯癫。

他拉我进了一家咖啡店,傍湖的。坐了挺大一会儿,他说他应征了,很快就上前线。

“去帮伊拉克打科威特。”他说。

“什么?是去帮科威特打伊拉克!”我纠正他。

他垂下眼睑,一笑。似乎他明知却故意这么说。又似乎笑我的认真;管他娘的谁打谁,难道还真信仰“得道多助”?

他再抬起眼睛时,乌黑的大眼睛里有种期待。他期待被消灭或消灭谁。我欣赏着他古典肖像似的美貌,想着这美貌将由谁来消灭。

他说他恨这个没有动作的生活。没动作,没有愤怒,日子里的无数可能性都在慢慢死去。生命该有动作,动作是生活的证明,他又说。

查理曾经的动作,他制造的愤怒,就只为这个证明。现在他终于有无数动作需要他去完成,包括消灭和死亡,这些最彻底的动作。

我突然有种抚摸他的冲动;去摸摸那冷流般的眼睛和毛茸茸的鬓角。不会有比这个抚摸更多的东西留给我了。

“我爱你。”他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表示心领了。他若知道我多么爱他,会被吓着。所有人都会被吓着,它是我一生中最不见天日的一个秘密。

他说他在我突然搬走后怎样找我;他疯了一样寻找过我。他又在桌布下握住我的手,那美丽的手和美丽的动作诉说他唇上的表白是真的。只有这个是真的。

查理去了大洋那边,没有再回来。大洋不是一块台布,我和他不能再在台布下手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