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踪结束(第10/21页)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又回到椅子后面。很好。仅仅是在房间里踱步而已,但是让他平静了下 来。

就在那一年,卡拉的祖母去世了,留下一大笔遗产,由卡拉和她妹妹两人继承,因为祖孙两代人之间的直系亲属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们得到了那所别墅。之后的第一个夏天,他们就带着孩子去了温莎大坝。在那里,他们参加了一次定期组织的夏游。他们的导游是“美国当代管林人”的雇员,身穿绿色制服。他告诉他们,奎宾水库周围的地区被称为“不期而现的荒野”,而且已经成为马萨诸塞州主要的鹰类栖息地。(两个大孩子约翰和米莎以为会看到一两只鹰,结果却大失所望。)水库的所在地原本是三个农耕村社,各有自己的小集市,三十年代被水淹没而形成水库。当时,新湖泊周围的地区都是耕地。自那以后,经过六十年左右的时间,它又恢复成整个新英格兰地区在十七世纪开始工农业生产之前的状态。几条纵横交错、坑洼不平的土路爬向湖的东岸——据导游所说,这是北美最纯净的水库之一——但是仅此而已。过了东库区的12号管道之后,你如果还想往前走,就得穿上旅游鞋了。那位导游就是这么说的。他的名字叫洛灵 顿。

那次同行的大约还有十来人,当时他们已经快回到出发地。琼西站在穿过温莎大坝的那条路边,朝北眺望着水库(在阳光下,奎宾水库碧蓝一片,波光粼粼;小乔伊正伏在琼西的背上熟睡)。洛灵顿的讲解已经接近尾声,正准备跟他们道别,就在这时,有个穿着鲁特格斯大学T恤衫的人像小学生似的举手问道:12号管道。那个俄罗斯女人不就是在那 儿……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又回到椅子后面。他漫不经心地数着数,他经常这么干。卡拉说这是强迫性紊乱的一种表现。琼西对此不大了解,可他知道数数能稳定情绪,于是又开始了下一 圈。

洛灵顿一听到“俄罗斯女人”几个字,就闭口不言了。显然这不属于他讲解的话题;也不是水利管理局希望游客传扬的佳话。就其全程最初流经的八到十英里市政管道而言,波士顿的自来水是世界上最纯净、品质最佳的自来水,这才是他们希望传播的福 音。

对此我真的不太清楚,先生,洛灵顿当时回答,而琼西则想,天啊,我看我们的导游刚刚撒了个小 谎。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又回到椅子后面,准备走下一圈。现在稍稍走快了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身后,就像船长在前甲板上巡视……或者叛乱成功后检阅自己的双桅船。他感觉更像是后 者。

琼西当了大半辈子的历史教师,好奇是他的第二天性。就在那一周稍晚的一天,他去了图书馆,在当地报纸上查找相关的报道,还终于找到了。报道很简短,干巴巴的——那份报纸上还有关于草地集会的报道,要具体生动得多——不过当地的邮递员却了解不少,而且很乐意分享。贝克威斯老先生。琼西仍然记得他说的最后几句话,老先生说完就开动蓝白相间的邮车,沿着奥斯本路驶向下一个信箱;夏天的时候,湖的南岸地区总是有很多信件需要投递。琼西随后走回别墅——那份意外得来的礼物——路上还想着,难怪洛灵顿不愿提及那个俄罗斯女 人。

从公共关系的角度出发,的确是不提为 好。

10

她的名字叫伊琳娜或者伊莱娜·蒂玛诺娃——似乎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1995年初秋,她开着一辆福特护卫者出现在维尔,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小心地贴着黄色的赫兹标签。后来才知道那辆车是偷的,有人传说——没有事实根据,却传得有声有色——她在洛根机场得到了这辆车,是用自己的身体换了一套车钥匙。谁知道呢,有可能就是这么回 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她显然是迷路了,而且头脑也不太清醒。有人记得她一边脸上有瘀伤,还有人注意到她上衣的扣子扣错了。她的英语很差,但是可以大体表达自己的意图:去奎宾水库的路。她把路线说明用俄语记在一张纸片上。那天傍晚,当温莎大坝上的那条路关闭之后,有人在固纳夫大堤的野餐区发现了那辆护卫者,车上的人已经不知去向。第二天早上,那辆车还在那儿,水利局的两个人(谁知道呢,也许就包括洛灵顿)与两位森林管理员开始一起寻找 她。

沿东街走了两英里之后,他们发现了她的鞋子。又过了两英里,东街变成了泥土路(它弯弯曲曲地伸进水库东堤的荒野,其实根本算不上是街道,而只是马萨诸塞州的“深辙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她的衬衣……哎呀。从衬衣所在地再走两英里,东街到了尽头,一条满是车辙的运木路——菲茨帕特里克路——朝着背向湖泊的方向延伸出去。搜寻人员正打算顺着这条路寻找时,有人看到水边的一个树杈上挂着一样粉红色的东西。原来是那位女士的胸 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