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克兹与安德希尔(第11/15页)

这不完全是事实——实际上,离事实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越是魂不附体的士兵越能殊死奋战。这是克兹得来的经 验。

“伙计们,我们的灰人小朋友具有心灵感应能力,并且似乎可以通过空气把这种能力传给我们。就算我们没有染上真菌,也能染上心灵感应。你们可能会以为,来点儿测心术会很有趣,会让你无所不知,但是我可以让你们看得更长远一些,看到最终的后果,那就是:精神分裂症,妄想症,脱离现实,然后是完全彻底地——再说一遍,完全彻底地——发疯。智囊团的人——老天保佑他们——认为,这种心灵感应的作用距离目前还相对较短,但是,用不着我来告诉你们,如果让灰人自由自在地安顿下来,事情可能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我要你们大家非常认真地听好我下面要说的话,我要你们把它当成性命攸关的大事来听,明白了吗?如果他们抓住我们,伙计们——再说一遍,如果他们抓住我们——而你们都知道以前发生过绑架,大多数声称被外星人绑架过的人都是在胡编乱造,但也有人不是——那些被放回来的人往往被移植进了什么东西。有些只是物体——也许是某种传导物或监控器——但还有些是活的东西,它们以宿主为食,越长越大,然后让宿主死无全尸。那些移植物就是你们所看到的下面那些生物放置的,他们在那儿赤条条地转来转去,一副纯洁无邪的样子,声称自己不会传染,可我们知道,他们全身上下从头到尾到屁眼到处都传染。在二十五年甚至更多的时间里,我看到那些家伙步步为营,我告诉你们,这个时刻终于来了,这是侵略,这是超级碗中的超级碗,而你们是在自卫。伙计们,他们不是无依无靠的小外星人,等在那儿指望有人给他们一张新英格兰的电话卡,以便能打电话回家。他们是恶疾,他们是毒瘤,而我们,赞美上帝,伙计们,是化疗过程中的一剂足量的、滚烫的放射性药物。你们听到了吗,伙计 们?”

这一次没有“听到”,也没有“明白”,没有“收到”。只有毫不掩饰的惊叹,听起来紧张、急切而神经质。公共频道里传来的都是这类声 音。

“是毒瘤,伙计们。他们是毒瘤。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字眼,你们都知道,我不是演说家。欧文,明白了 吗?”

“明白,头儿。”干巴巴的。干巴巴的,无动于衷,真该死。好吧,让他装酷好了。趁着还有机会,让他装酷吧。欧文·安德希尔彻底完蛋了。克兹拿起纸帽,欣赏地看着。欧文·安德希尔已经完蛋 了。

“下面是什么东西,欧文?在飞船周围晃来晃去的是什么?今天早上出门前连裤子和鞋子都忘了穿的是什 么?”

“是毒瘤,头 儿。”

“说得对。好吧,你来下令,马上行动。下令时要有气势,欧文。”他知道武装直升机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这样长篇大论过,从来都没有,也没有打过任何腹稿,除非是在梦里),于是十分刻意地将自己的帽子前后挪了个方 向。

7

欧文看着托尼·爱德华兹把帽子前后挪了个方向,让帽檐朝后,戳在后颈上,听见布莱森和伯蒂纳利把枪弄得“咔哒”响,于是明白一切真的要发生了。士气非常高昂。他要么钻进车里驾车飞驰,要么站在路上让自己葬身轮下。克兹留给他的只有这两样选 择。

接着他还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发生在很久以前、让他羞于启齿的事,当时他只有——多大?八岁?还是七岁?也许还要小。那时他们家还住在帕迪尤卡,他正在自家的草地上玩耍,他父亲在上班,母亲也出去了,可能去了浸信会恩惠堂,为她那没完没了的慈善糕点售卖会做准备(与克兹不一样的是,兰蒂·安德希尔说“赞美上帝”时可是真心诚意的),突然,一辆救护车开到隔壁雷普里奥夫妇家的门口。警报没响,只有警灯在不停地闪烁。两个穿着连身工作服(很像欧文现在所穿)的人一边跑步奔上雷普里奥家的便道,一边打开一副铮亮的担架。两人的脚步丝毫不乱。他们简直像在玩魔 法。

不到十分钟之后,他们又出来了,雷普里奥太太躺在担架上。她双眼紧闭。雷普里奥先生跟在后面,没顾上关大门。雷普里奥先生原本与欧文的父亲年龄相仿,现在却突然显出老态。这也像是魔法。担架员把他太太抬上救护车时,雷普里奥先生朝右边看了一眼,发现欧文正穿着短裤跪在草地上玩球。他们说是中风!雷普里奥先生大声说道,在圣玛丽纪念医院,告诉你妈妈,欧文!然后,他爬进救护车后面,救护车开走了。在随后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里,欧文仍然在玩球,把它抛起来又接住,而在抛起和接住的间隙,他的眼睛总是瞥向雷普里奥先生没关上门,想着自己应该去关上。用他母亲的话说,帮忙关门就是一种体现教友之爱的行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