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讨人嫌的女人(第7/8页)

她呆立了两秒钟,又一次追了上去。

“林叔叔,我爸除了上次你告诉我的那个储物箱之外,他还有没其他放东西的小箱子?”她摸出了那把小钥匙。

林仲杰看到了那把钥匙:“你爸有一个小铁箱子,放在他办公桌的最下面。他去世之前,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他发生意外,就把这小箱子跟他的骨灰一起埋进坟墓。他让我别告诉你。我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但估计跟冯雪鹰有关。他不想让你看到这些。”

凌戈这才想起,当年林仲杰以单位的名义全权办理了父亲的后事。坟墓是他去找的,是他安排把骨灰落葬,最后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她才被领到墓碑前。

“所以,那个小铁箱现在在他的坟墓里?”

“是啊。这是你爸的遗愿。”林仲杰无奈地叹气,“你爸就是个死心眼。他离婚后,我们也给他介绍过其他女人,但都没成功,因为冯雪鹰仍然跟他藕断丝连的,”他准备进办公室,又停下,转头对她说,“有一次,你爸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印象不错,但最后却让你妈给搅黄了。她不让你爸再婚。她是个自私透顶的女人。小凌,她不配当你的母亲,其实她心里也的确没有你。她忙着谈恋爱还来不及呢。我不想说她的坏话,但作为一个老师跟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生搞在一起,那真是太荒唐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林仲杰最后的建议就跟简东平今天中午给她的忠告如出一辙。

“对你来说,她的确是死了。忘了她吧。”简东平说这句话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且他好像还挺生气。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她本来是不想见到这个抛弃她的女人的。可现在,冯雪鹰亲口拒绝见她,所有人又都劝她远离这个女人。她却忽然对这个瘟疫一般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冷血、自私、脾气暴躁、任性,也许还有一点放荡,这是冯雪鹰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她真是这样的人吗?

凌戈忽然很想见见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母亲。

她想到了简东平给她的那个手机号。

附录3:2002年7月,桑雅给姚静的信

姚医生:

是不是在藏北的偏僻地带,那些村民都这么叫你?我能想象你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在半山坡上艰难行进的样子。

我没去过西藏,我对那里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书本和图片。我知道那是一个可以站在高山之巅触摸星空的地方。我知道在那里,你可以花上一整天,坐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下,或者某块年代久远的岩石上,什么都不干,只是想想人生或者打个盹。这对任何一个日日夜夜面对电脑的城市人来说,就像一个无法触及的梦。真的很美。

不过,这毕竟是个梦而已。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行医。我想你应该不会是去朝圣。你是为了逃避那个男人。可在我看来,那些事,你在星巴克喝上半小时咖啡就能想清楚。至少看到那么多男人进来喝咖啡,你就该明白,世界上的男人多得是。你根本不需要大老远地跑到西藏去思考你的垃圾婚姻。你已经为他浪费了够多的时间!

居然还想给他写信?好啊,我支持。我支持你给他寄一包牛粪!

至于你上封信的建议。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我父亲安葬了。只不过,不是火葬。我费尽周折才找到一个接受土葬的地方。我把他葬在我家保姆老家的院子后面了。虽然地方不怎么样,到处是乱草堆,但他的尸体至少还能保存完整。我始终对他的死抱有怀疑。我不相信苗丽杀了人。我会在不久之后去探监,跟她好好聊聊。

你上封信提到的关于肖南的事,我很是吃惊。

你还记得那天的日期吗?你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

好了,就聊到这里吧!

——桑雅

附录4:姚静于2002年8月写给桑雅的信

亲爱的桑雅:

你好。

我之所以选择去当援藏医生,一方面的确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想我的婚姻,另一方面,我也想真正体会一下当医生的感觉。我原先工作的地段医院,我所在的科室每天只是给老年人开开药而已。我做的最多的就是给人量血压。我不觉得这样的我,能真的称得上是个“医生”。

医生,就应该是治病救人的。我选择地域偏僻的地方当个小医生,是因为我知道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就像最开始,我看到你的时候一样,我知道你需要我,这感觉真好。

当我给他们看病时,不管做什么,询问病情、量血压、验血,自始至终,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可以用“虔诚”这两个字来形容。这种时候,我觉得即便分文不取,也是一种幸福。

西藏是个神奇的地方,我在这里也确实有种朝圣的感觉。我也有过在山巅站着发呆的情形,但真正让我有那种感觉的时候,是给病人看完病下山的时候。山风吹着我的脸,高原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周遭只能听见鸟鸣和我自己的脚步声,有时候,我跟另一个同事同行。但我们好像约好了,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这时候,我就感觉佛祖好像在轻拍我的肩,他好像在对我说,谢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而那时的我,觉得一天的劳累都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