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讨人嫌的女人(第5/8页)

“我不这么说,她会当一回事吗?”走出几分钟后,他突然停住了。

“你怎么了?”她问道。

他没回答,直接朝冯雪华的小卖部走去。他刚刚乘她不注意把他的手机放在了小卖部的柜台上。

冯雪华正在打电话,看见他突然出现,急忙挂上了电话,她的神情有些尴尬。

“我把手机掉在这里了。”他道。

他从柜台上的一本杂志下面,拿起了他的手机。

在车上,简东平用手机翻到了他刚刚拍到的视频。由于手机是放在杂志下面的,所以只拍到柜台后面的一个角落,不过声音听得挺清楚。

“喂喂,有事跟你说……你女儿要找你……当然是你女儿!我觉得那个人不会是假的……不会不会,那人拿了张报纸给我,让我打电话去核实呢……不会是假的……我不管了,我就把事情跟你说,你自己考虑……那人说,你女儿要结婚了……哎哟,你喊什么呢,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是那个人说的,她说人家男方问起你……”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语气变得很不耐烦,“凌初国是说你死了,那你死了没有?!她在公安局工作,查个档案就知道你死没死!我不管了!我给你个电话,你自己去联系……”

这时候简东平出现在镜头里,她急忙挂上了电话。

“她是在和冯雪鹰通电话?”凌戈道。

“那还用说。”

“那她……”凌戈还想说什么,简东平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谁来的电话?”她问道。

“新号码。没准是某位前全国冠军。”他朝她挤挤眼,随即接了电话,“你好,哪位?”

“请问是……简东平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是。你是?”

“冯雪鹰。”

简东平朝凌戈点了点头:“你好。冯阿姨。”

对方似乎笑了笑:“别叫我什么冯阿姨。我可没这么老。你可以叫我冯小姐。听说你是代表我女儿来的?”

“是的。她想见见你……”

“我看没这个必要。”冯雪鹰道,“我跟她爸有约定,今生今世跟她永远不来往,虽然她爸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是得遵守这个承诺。”

简东平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一时之间,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凌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从来没见过她,是吗?”他问道。

她没回答,兀自说道:“……她要结婚,我为她高兴,但是见面就算了,我没什么可给她的。”

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有些恼火。难道她以为凌戈找她是为了向她“要钱”?

“既然如此,你干吗要给她写贺卡?还说什么想见她?!”他没好气地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从来没给她写过任何东西!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没什么可以给她的,也不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那你干吗要生孩子?”他冷冷道。

他以为她听到这句话后会愤怒地挂上电话,但她却没有。

“当时我不了解自己。后来我才发现,我以为我想要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是我最讨厌的。”她的语调有点悲伤。

“她对你没什么要求。”他缓和了一下口气。

她沉默了两秒钟。

“我跟凌初国有过约定,我能为他做的也就是这个了……”

“呵呵,”他冷笑,“如果他活着,我想他肯定不想看到你伤他女儿的心。”他抢在她前面挂上了电话。

“她不想见我?”凌戈问他。

他没回答,启动了汽车。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张贺卡跟她无关。”他道。

凌戈觉得,对她来说,母亲就是个模糊的影子。

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母亲的事一直都三缄其口,他只是告诉她,“你妈死了”,但究竟她得了什么病,是怎么死的,在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他从没提起过。

她曾经觉得父亲是因为工作太忙,渐渐把那个人淡忘了。但现在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父亲的了解简直微乎其微。

父亲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他那张板着的脸。她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他跟她说话时,总是低着头在干别的事,所以她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难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情绪。他说话总是四平八稳,没有任何音调的起伏。再说,他其实话很少,“别忘记关水龙头”和“把门锁好”是他最常对她说的两句话。小时候,她认为大部分人的父亲应该就是这样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如果跟你说话,就是告诉你一大堆清规戒律。而大部分时候,他都希望你离他远点,他宁愿一个人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现在她想,他之所以如此孤僻和沉默,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