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油把佬(第7/7页)
油把佬说,要是他们在墓中生了贪心,那墓早就塌了,他们肯定会被活埋。对于有大力的蟒神来说,弄塌一处墓穴比吐口痰还容易。
对这种说法,大行当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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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了几处墓,挖出了一些并不值钱的物件。大行想换成钱,还了那高利债,洗手干别的。他总是摆脱不了良心的遣责。几乎每天夜里,他都要做恶梦,或是有个巨大的身影压了他不放,或是被警察追得浑身是汗。
王纪说,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离你需要的数目距离很大。再弄一点,待能挣够那钱了,再洗手不迟。
他们将那小东西出售了,制了些盗墓必需的工具,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可靠伙伴。他们盗了的几处,被人发现后报官了,市长发怒了,叫立了案,警察就开始在一些地方巡夜。只是警力有限,喏大个凉州,丢进十几警察,等于炒面柜里放了个屁,是冲不起多少漩涡的。
为了应付变化后的局面,王纪决定扩大几个伙伴。这一来,就有了专人的分工,谁人雇车找人,谁人点火喷酒,谁人捉放公鸡,谁人四面望风,谁人专门打通公安局的关节――在这一点上不惜花钱――,更有人待在城区的公话厅旁,要是掘墓处出现了危机,就向警察提供虚假的盗墓信息调虎离山。
因为合作者多了,他们就定了一套规则:每次盗墓成功之后,所有人员和盗出的物品要合影。卖这些东西时,这些人员必须同时在场,然后,按卖出的价格现场分红。
王纪花钱从兰州雇了最好的越野车,后来,车主人坚决要用车入股,不要现钱,要求分红。此车一经开动,凉州的所有警车连车屁都休想闻到。他还不知从何处弄了一支步枪,是海外的狙击手专用枪,射程极远而准确率极高。只要它占据了制高点,落入眼的警察,别想活着靠近。
一见到那枪,大行很害怕。他觉得自己正滑向一个深渊。他想,这感觉,也许跟初上梁山时的卢俊义差不多吧。他觉得自己被王纪裹挟了,似乎越走越远了。他明白他知道得越多,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越小。前走,跟政府为敌,决不可能有好果子吃。后退,除了那狮子大张口的高利贷外,说不定还会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等着他。
有时,大行也会想到在樟木头大杂院中那些日子,一切显得遥远而温馨。那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岁月。他第一次到了一个全新的所在,眼中的一切都那么新鲜。那时,他有着吞天吐地的理想,他想他定然能改变命运,他想不到自己会落到当揭墓贼的地步。
现在回过头来,再想以前走过的路,他才发现自己走了很多弯路。但那个时候,没人告诉他那是弯路,他的农民父亲不知道那是弯路,他的那些被上等人称为“吊吊灰”的朋友也不知道那是弯路,他没有一个为他指路的人。只有在一次次被碰得头破血流之后,他才知道那是弯路。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这样飞逝着。……而现在,他走的,已不仅仅是弯路,而成错路了。他像急流中的一片落叶,不知自己将飘向何处。
那些日子,他彻夜做恶梦。许多个梦里,他在淫雨中流浪,看不到亮光,找不到熟人,不知道方向,一切都阴沉着脸,没有一点令他快乐的色彩。
一天,大行将自己的痛苦告诉了油把佬。油把佬说,你不用怕,等挖出那光明大手印的伏藏,你就可以照着修习了,你只要证到一点儿净光,就能消除宿世的所有罪业。
直到这时,大行才算明白了油把佬们真正想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