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2/3页)

“怎么了?”卡普托太太问。

“真希望我父亲也能在这儿。”

“我确信他如果知道你嫁给了卢卡斯这样的男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知道,我真的非常幸运。”握住她的手臂,西蒙说道,“托尼这周给你回信了吗?”

“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从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寄来的,信件审查员还把名字涂掉了。但他在信中说了,他很好,在地勤组工作。”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半空中。“德军已经投降了。日本人为什么还不呢?”

“他们会的,”西蒙安慰着她,“我敢保证不会太久的。”

“希望如此吧,”她说,“别谈战争了。今天的主题只有和平、爱与和谐。”

“为了和平、爱与和谐。”西蒙说,勾着她的手臂走下前廊台阶,穿过安静的街道。

屋内,海伦将西蒙带到了前厅,那儿爱因斯坦摇摇欲坠的乐谱架立在巨大的钢琴旁,期间卡普托太太则跑去了后院,确认艾米没有制造出什么混乱。西蒙聆听着宾客的谈话——只有十几个人是他们的朋友和同事,其他的则是卢卡斯的家人——这时爱因斯坦拖着脚走进了屋内。他身穿一件凌乱的泡泡纱套装,翻领上别着一支歪着的红色康乃馨。脚上,依旧没有穿袜子套着那双莫卡辛鞋,还有他那蓬松的白发,就像被搅成了泡沫的棉花糖。

对她来说,他简直就和电影明星一样英俊。

“是我的荣幸,”他说着,握住她的两只手,“能够由我将这么一位美丽的新娘交给新郎。”

他的皮肤就像麂皮一样柔软,在他隆起的额头下,那双垂下的黑色眼睛中充满了和蔼与慈爱。

“应该是我的荣幸,教授。”

海伦把头探出门外说道:“时间到了。”接着帮她将薄纱拂下,盖住了西蒙的眼睛。

她听见花园传来婚礼进行曲的旋律,是那群总聚在前厅的弦乐团表演的。爱因斯坦弯起了胳膊,她便勾住了。途中他们经过了厨房,那里摆着一盘又一盘的食物,上面还盖着蜡纸,烤箱里好像还在烤着什么。时钟滴答作响。海伦拉住敞开的门,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台阶,接着穿过了宾客中间的走道,现在他们所有人都站在了那些从学校里借来的白色木头椅子旁边。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和他的妻子正站在最后一排微笑致意。

牧师的声音响起:“是谁将这位女士托付给这位男士的?”爱因斯坦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回答道:“是我。”松开自己的手臂,他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海伦轻轻在一张座位上拍了拍,他便退到了那里。

就在卢卡斯走到她身边时,她感觉自己找到了避风港。阳光可能会被阴翳掩盖,但只要卢卡斯在她身边,她就有了安全感、满足感……和爱。她抬起头看着他,尽管她发现他的领带依旧歪着,她也只能忍着不去把它理正了。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沉溺在这种冲动之中。

牧师开始赞颂这段神圣的婚姻,“这是上帝创立的一个光荣的时刻,向我们宣告着一个神秘的结合……”

但她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的耳朵就像被棉花球塞住了似的。他继续念着——细说着爱的结合,婚姻的责任,夫妻相互间的爱与理解——西蒙继续享受着这地方带给她的温暖而舒适,这片让她被爱包围的神圣的地方。感觉到卢卡斯的双手正摸索着她的双手,她将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之间,她透过头纱朝下望了一眼,看见手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他的双手依旧在他身前交叉着。

那一刻,她感到非常疑惑,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受到惊吓。那一下触碰非常柔软,微风飘荡,拂动着头顶的罩篷,她敢肯定自己闻见了那熟悉的味道,是父亲那淡淡的带着土耳其烟草味和那甜茶的香味。尽管她知道其他人一定会说那不过是她在做梦,可能是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香,但西蒙自己清楚极了。

她的父亲就在那儿,他在祝福着她的婚礼。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接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听见了她的低语,尽管那牧师还在嗦着,卢卡斯握住了她的手,取代了那双无形的手。

在牧师的要求下,卢卡斯向前跨了一步,拿出一个粉色缎面软垫,戒指被一根安全别针固定在了上面。伴郎将它们拆下,艾米则在一旁前前后后兴奋地转着圈。

“这两只戒指,”牧师宣布道,“它们将见证你们婚姻的誓言,代表了永恒和持久的爱的承诺。”转向卢卡斯,他又说道:“请跟我念。”

接着她听见了那句亘古流长的誓言——“永远”和“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当戒指戴上她手指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