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证据(第6/7页)
“跟他对个话,还是行的。”
“那就请你问问他上星期五夜里的行动。”
斯隆太太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整整自己的长裙,然后一把抓住这个高大枯瘦的白痴的胳膊,使劲摇晃他。他迷惑地转过身来;他急切地望着她的脸,接着又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她厉声说:“季米特里奥斯!”他又笑笑,于是她开始跟他讲外国话,这种语言的重音都是短促的喉音。他对此扬声大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反应就像个孩子那样的天真烂漫——听到了乡音就兴高采烈。他用这同样的异国腔调来回答她,讲起话来略有些口齿不清,但他的声音却深沉而刺耳。
斯隆太太转身朝着探长。“他说,那天晚上乔治十点钟左右叫他去睡觉。”
“他的卧室是不是就在卡基斯的那间后面?”
“正是。”
“你问问,他上床之后有没有听见书房里发出什么声响。”
又是一番奇腔怪调的对话。“没有,他说什么也没听见。他马上就睡着了,一夜睡得很香。探长,他睡觉就像个孩子。”
“那么。他没看见书房里有谁吗?”
“他怎么看得见呢,探长,如果他已经睡着的话?”
呆米此时正以一种既高兴又迷惘的心情,偷眼看看堂姐妹,又偷眼看看探长。老探长点点头,说:“谢谢你啦,斯隆太太。这就行了。”
探长走向书桌,抓起了电话听筒,拨了号。“喂!我是奎因……你听着,弗雷,老在刑事法院大厦转悠的那个希腊文翻译叫什么名字?……什么?特里卡拉?特-里-卡-拉?……好。马上找到他,把他派到第五十四东街十一号来。叫他找我好了。”
他“砰”的一声把听筒摔回书桌上。“你们所有人,请都在这儿等着我。”他说了之后,招手叫埃勒里和佩珀过来,又对韦利警官点头示意,然后跨到门口。呆米像个好奇的孩子,睁大了两眼,望着这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登上了铺着地毯的楼梯后,佩珀示意向右拐弯。他指了指离楼梯口不远的那间房门,于是探长上前敲门。里面有个女人的满带哭音的咯咯声:“外面是谁呀?”语气带着惊慌。
“你是西姆丝太太吗?我是奎因探长。能进来一会儿吗?”
“谁?谁?哦,是呀!等一等,先生,等一等!”他们听见一阵唧唧嘎嘎的床响,瑟瑟之声配上了健壮女性的呼气声,然后是一声微弱的呻吟:“进来吧,先生。进来吧。”
探长叹口气,开了房门,三个人一进房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见了鬼。西姆丝太太胀鼓鼓的肩上搭着一条旧围巾。她那灰白的头发十分凌乱,一股股硬结了的发缕从她的头顶伸出,稍微有点儿像自由女神像的发型。脸上又胀又红,上面有斑斑泪迹。她正在老式的摇椅里转动身子;松弛的胸脯大起大伏,颤动不已。一双发肿的大脚塞在旧式的毡拖鞋里。脚下躺着一只很老的波斯猫——显然就是那只不怕闯祸的兔仔。
三个人庄严地走了进来,西姆丝太太睁大了迟钝的双眼吃惊地望着他们,埃勒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西姆丝太太,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探长亲切地问。
“哦,真可怕呀,先生,真可怕呀。”西姆丝太太把椅子转动得更快了。“先生,客厅里那个吓人的僵尸是谁呀?他——狰狞恐怖得使我毛骨悚然!”
“噢,那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吗?”
“我?”她尖叫了起来,“老天在上!我?天啊,没见过!”
“行啦,行啦,”探长赶紧说道,“这样吧,西姆丝太太,你还想得起上星期五的夜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她用湿漉漉的手帕捂住鼻子,眼睛里流露出比较清醒的神情。“上星期五夜里吗?前一夜——卡基斯先生死的前一夜吗?想得起,先生。”
“那好极了,西姆丝太太,好极了。我了解到你很早就上床了——对不对?”
“确实是这样,先生。卡基斯先生亲自吩咐我的。”
“他还跟你讲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没什么要紧的,先生,大概没有什么对你们有用的事情。”西姆丝太太擤擤鼻子,“他只是把我喊到书房里——”
“他喊你进去的吗?”
“哦,我意思是说他按铃召唤我去的。他书桌上有只电铃,是接通楼下厨房的。”
“是在什么时候?”
“时间吗?让我想想看。”她抿住嘴唇沉思,“大概是十一点差一刻。”
“你指的是晚上十一点吧,我猜。”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进了书房,他就吩咐我立刻给他拿一滤壶的水来,还有三只茶杯和茶托,几只茶球、奶油、柠檬和糖。马上拿来,他吩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