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栖人(第8/9页)

“三上也和我们一样掉下来了吗?坎波斯看见他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从迷宫里走出来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但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折竹又转头对坎波斯说道:

“刚才你不是还笑话我拿地震仪吗?发生变化时,迷宫会微微震动,我是根据地震仪才找到这地方的。水栖人给你的钻石上有溪谷性金刚石土,所以我认为沼泽下面以前是个山谷。”

他们打开手电筒,果然像折竹说的那样,阴沉木像顶梁柱一样矗立在四周,柱与柱之间是附着苔藓的软土。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在一根阴沉木上发现了一段文字和一张地图。看到那几个字,露易丝激动万分。

记录者,日本人三上重四郎。

阿根廷政府把我关了起来,辗转几家监狱后,我和四个政治犯被赶进了“蕨切株”。他们用机关枪逼我们进入沼泽。那四个政治犯中,有一个是著名的左派女演员Emilia Vidali。真想不到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经常能听到缥缈的歌声,最终都没能找到唱歌的人。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就好像一个大迷宫。来到这里后,我感到一阵胜利的喜悦,因为我的理论得到了证实。一定有很多白人想要侵入这片土地,我在沼泽里发现了很多已经变成蜡尸的白人尸体。是他们体内的化石素起了作用,不然尸体在这种环境下很快就会腐烂。我没有发现瓜拉尼人(Guaraníes)的尸体,说明土人的尸体很快就被自然分解,根本没有留下遗骸。

这里四季温度差别不大,不冷也不热。食物问题不用担心,这里有很多盲虾和水藻可以果腹。泥土里有很多大钻石,但在这种地方,钻石没有任何价值。

今天我找到了迷宫的出口,出去一看,发现玻利维亚和阿根廷两国正在修建工事。我碰见了一个男人,并给了他一些钻石,希望他能帮我给露易丝带个话。

果然是三上!露易丝看着那些文字,一时泪流满面。这或许是三上留下的遗书。一旁的地图上标明了“祭坛”和“铁门”的位置,但那时迷宫的地形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地图完全派不上用场。但不管怎么说,水栖人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

吉梅内斯看到的女水栖人大概就是那个女演员Emilia Vidali。沼泽里还有很多化石蜡尸,受到惊吓的教授一行便把那些死尸也当成水栖人。

三人继续前进,道路一会儿宽一会儿窄,他们爬上爬下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拐过多少弯后,眼前的视界豁然开朗。光苔发出微弱的光芒照耀四周,他们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块洼地。

这里以前肯定是一片森林,早已变成碳化木的巨干矗立在四周。面对这等奇景,三人只有张大嘴发呆的份儿。

“啊!那里有人!”露易丝突然惊叫道。

远处躺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像是叶子制成的破衣烂衫,身形枯瘦如枝。他似乎听到了动静想要抬起手来,但因为太过虚弱,身子无法动弹。

是三上!露易丝用望远镜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无奈两人隔着一片坑地,贸然前进只会深陷泥潭。爱人就在眼前,但自己却无法靠近。露易丝悲恸欲绝。

这时,坎波斯挺身说道: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露易丝的眼中渗出了感激的泪水。坎波斯拿出随身携带的藤蔓,编成一张梯子放在坑地上。对于坎波斯来说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这是他男子汉的原则。

他抱着三上一步一步地来到露易丝和折竹的面前。当他把骨瘦如柴的三上交给折竹时,突然脚下一滑!跌入泥潭。

就在这时!土崩石裂,泥潭中的泥水开始流动。

“坎波斯!”折竹狂喊着他的名字。泥潭中的坎波斯面色苍白,他已经放弃了希望,笑着对折竹说:

“我不行了,我已经没救了。你们快走吧,上面的土层已经开始崩塌了。”

“坎波斯先生,我对不起你,你是为了我才……”露易丝哭着说。

“别了,坎波斯。”折竹不忍卒目,颤抖着说道。

“看来我离好运总是差一步啊。”坎波斯对露易丝说,“露易丝小姐,祝你幸福。”

折竹背着三上和露易丝寻找出路,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坎波斯朗诵《西哈诺·德·贝热拉克》[5]的声音。那是西哈诺在死前向罗克珊表白时的台词:

“在我无趣的一生中,因为有你的存在,我只能倾听过路女性衣摆的摩擦声。”

啊!露易丝突然顿悟,她发觉三上对自己来说已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她已爱上了这个敢为自己牺牲的男人……

坎波斯继续朗读:

“哲学家、诗人、剑客、音乐家、天界的旅行者,爱情的殉道者。坎波斯·福格莱德长眠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