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人(第9/18页)

除了抵抗力较强的骡子外,被赶入河中的六头水牛、野牛以及一些骆驼、羊、马都无一幸免地葬送在毒蝇的口器下。前途更为难行,挑夫为负担加重而起了骚动。脚下是皲裂的赤土,此情此景,让队员们如同置身地狱。放眼望去,荒野四隅除了灌木还是灌木。偶尔能看见乔木,却也早已枯干,仅有的几根枯枝如路毙的尸首般横躺在地下。

但这里离山地不远了。左面即是连岭峻拔、顶戴雪冠的维龙加山脉,山下是已风化的花岗石组成的赤色绝壁,山阴处飘浮着朵朵白云。放眼遥望,眼前就是“恶魔尿池”那一望无垠的恢弘树海。

翌晨,他们在红褐色的泥河旁听到了河马的叫声。那声音就像管弦乐里的大号,惹得诺尔拉犯起了思乡病。

但这里只不过是非洲黑暗地带的入口。他们看见荆棘丛中有骇人的黑寡妇蜘蛛。昨天一路上尽是些低矮的灌木,今天横在众人面前的不只有灌木。芒草仿佛在眨眼间长成了巨木,每走一步就离腹地又近了一点。三天他们只走了四十英里。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到达了最后的根据地,一个叫马科泰的部落。

再走大概二十英里,就看见了“恶魔尿池”的东端。从现在开始,之前的路程简直就是春日出游,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朝“恶魔尿池”的进击,正式开始了!

“真是开玩笑,去那种地方简直就是送死。”酋长一边咕嘟咕嘟地喝着棕榈酒一边抽着印度大麻,打趣地对众人说道。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地开心。

“呵呵,所谓眼见为实,真有宝贝可要带给我看看呀。”

走出帐外,山岭下是一片树海,树海的边界,像烟雾一样的不明物体在风中摇曳。

这时,一旁的土人惊叫道:“快看!烟雾在鸣叫!”

是错觉吗?那烟雾似乎真的发出了呜呜的声响。须臾间,日落西山,天空染成了硫黄色。云团更趋浓密。

烟雾在鸣叫?杳无人烟的树海彼端,每逢日暮临近,雾气就会如潮水般腾涌啸叫。从这个部落出发的探险队,无一人生还归来。众人皆知此行凶险,但次日仍带领挑夫前往密林深处。

空气潮热黏稠,茂密的藤条连老虎也无法穿越,众人要躲避巨蚁、毒蝎、土龟的蛰咬,还要驱赶捣乱的猴群。这让养尊处优的诺尔拉苦不堪言。

艰难行进了五小时,众人总算来到了视野开阔的地界。但军用电线拉到这里就断了,眼前还是走不完的密林。挑夫们累得不愿前进。

卡科大喊道:“快起来!给你们加工资。”但那些挑夫纷纷抱怨,有人大喊:“呀,姆咕哩,哇可(我想老婆)。”还有人更是哭了起来。

挑夫们想回家,他们对探险毫无兴趣,是听从卡科的指挥才走到这里的。事到如今,只有一同反抗,才能回家。

座间一个人若有所思,他强烈主张继续前进。

这时,谁也没有察觉到这沉默男人的脸上仿佛包裹了一层面具,面具的背后是杀意……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在密林中杀死杨。身长数尺的气根将成为杨逃跑的屏障,而脚下黏稠的腐液也会减慢他逃跑的速度。杨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生命犹如飞蛾扑火。这些回头再说,还是先规劝那些工人继续前进。

为了驱赶地峡中的毒蛇,卡科放了一把野火。探险队在火光中前进,究竟谁会成为火光中最后呈现的虚影?

行不多时,林间发出了点点闪光。

快要走出森林了。

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十几个身影,将众人团团围住。是几名没见过的土人。一名貌似是头领的土人穿着一条短裤。

“呀,你好……”

卡科用土语上前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他本以为这招能缓解气氛,但刚打完招呼就被吓了一跳。

土人手里竟拿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卡科。土人首领用下巴指示众人跟着他们走。走出森林后,他们看到了一块盆地。盆地里还有几座用草顶加固,像仓库一样的屋子。

“这究竟是哪儿?”

卡科尽可能用平缓的口气发问,却从那男人的嘴里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这个未知地带,竟然听到了德语!

“啊?”卡科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男人,只见他鼻梁高挺,只有肤色或许是日晒的关系变得深黑,其余部分都是个货真价实的白人。

“吓了一跳吧。我是德国人,名叫波洛塔尔。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堵塞尼罗河的源头,就一直在这里躲了二十年。”

从这一刻起,命运开始向这四人伸手,带领他们踏上了奇怪的冒险之旅。

猿酒乡之夜

一行人在波洛塔尔的带领下来到盆地底部。红色砂岩构成的绝壁犬牙交错,一条石阶自上往下直通谷底。他们到达的地方是四方形盆地的一隅,盆地四周非常陡峭,连野猴也无法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