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第16/17页)
“尼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麦克。”
我站在他旁边,听见听筒里传出轻轻的耳语声:“是的,麦克。”
她听上去局促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尼基。”
她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有个时钟在嘀嗒嘀嗒响,我不想听。”
“时钟在哪儿,尼基?”
她没有回答。麦克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我听到罗比在抗议。他肯定一直站在她旁边。
“就在周围,”最后她说,“在我脑袋里嘀嗒嘀嗒响。潘妮也讨厌它。”
潘妮。潘妮是谁?接着我想起来了,是她那死去的孪生姐妹。
“潘妮为什么讨厌它呢?”
这已经让人无法容忍。罗比说得对。麦克不该让孩子经受这份折磨。我冲着他摇摇头。这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相反他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我能听到那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潘妮……肯恩……”她抽泣着说,“潘妮……肯恩。”
麦克马上切换到卡戎一号录制的语音上,把昨天的程序指令发了出去:“跟肯恩待在一起,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想必是跌倒了,我听到罗比和杰纳斯太太惊叫起来,电话听筒也掉了下去。
麦克和我看着屏幕,节奏越来越快,信号在急速地震颤着。罗比在另一头抓起了听筒。
“你会杀了她的,麦克,”他嚷道,“看在上帝的分上……”
“她在干什么?”麦克问。
“跟昨天一样,”罗比大声说,“一直在忽前忽后摇晃着。她快憋死了。等一等……”
这次他又不得不离开听筒。麦克又切换到呼叫信号。屏幕上的脉动稳定住了。接着,一个长长的间歇过后,话筒里又传来罗比的声音。
“她想说话。”他说。
稍稍停顿了一下,那孩子的声音出现了,呆板迟钝,模糊不清:“让他们走吧。”
“现在你没事了吧,尼基?”麦克问道。
“让他们走吧。”她重复着。
麦克审慎地挂断了电话。我们一起看着信号恢复正常速度。
“怎么样?”我说,“这证明了什么问题?”
他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显得极其疲惫,但他眼睛里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色;那是一种好奇,一种疑虑重重的困惑。就好像他所拥有的一切,他的感知、身体和大脑,都在抗议和否认他的内在思想。
“这可能意味着你的猜测是对的,”他说,“这可能意味着智力会在身体的死亡后存活下来。这可能意味着我们有了重大突破。”
这一想法包含着令人惊讶莫名的深刻含义,一时间让我们两个谁都说不出话来。麦克首先回过神来,走过去站在卡戎三号旁边,专注的目光固定在那画面上边。
“那孩子说话的时候,你发现它发生了改变,”他说,“但尼基自己无法造成这种变化。能量来自肯恩的第六种力量,也来自那个死去的孪生姐妹。这种力量可以通过尼基传输出来,只能是她,其他人都不行。你难道没发现……”他突然停下,转身面对着我,又一次兴奋起来,“尼基是唯一的连接。我们应该把她弄到这儿来给卡戎编程,给她再提一些新问题。如果我们真能把智力和能量双双掌控在手……”
“麦克,”我打断了他,“你是不是想弄死那个孩子,或者更糟,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无奈之下,他又转过头去看那块屏幕。“我非知道不可,斯蒂夫,”他说,“我必须弄清真相。如果智力能够生存下来,如果第六种力量能战胜物质,那么就不只是拯救一个被殴打致死的人的问题,而是关乎有史以来的全人类。以某种形式的永存不朽成为必然,地球生命的全部意义也随之改变。”
是的,我想,这是万劫不复的改变。科学和宗教融合在一起,相互合作,一开始其乐融融,随后免不了会幡然醒悟,科学家跟与之同道的牧师终会发现,一旦永存不朽有所保障,地球上的人类生命就更容易虚掷荒废。老弱病残被匆匆了断,世界本身也因此毁于一旦,既然得到承诺可在别处修成正果,现世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麦克,”我说,“你听到那孩子说的话了。她说:‘让他们走吧。’”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罗比,而是杰纳斯从大厅的分机那儿打来的。他抱歉打扰我们,不过有两位从部里来的先生到访。他告诉对方,说我们正在开会,但那两个人说他们有急事,要求马上见到麦克莱恩先生。
我走进酒吧,我在伦敦见过的那位官员带着一个同伴站在那儿。前者向我表达了歉意,解释说我那位在萨斯梅尔的前任跟他们见过面,坦白了他离开这儿的原因,因为他觉得麦克莱恩正在进行的工作十分可疑。这里进行着某种部里不曾知晓的实验。他们希望立刻跟麦克莱恩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