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杀背后的暗算(第12/13页)
安静片刻后,青衣人终于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寂:“刺客道和寻常的拳家武派,本就有本质的区别,既然是行刺杀之事,就没有正大光明一说。以最小的损耗击杀目标,这才是王道。”一番说法,又令其他人有了底气,纷纷振作脸色,点头同意。
“胡启立身在何处?”青衣人又喝问。
“他死了。”胡客道。秦道权临死之前,将胡启立自尽的消息告诉了他,但秦道权还没来得及说出将胡启立葬在何处就断了气。胡客没办法亲自去父亲的坟冢前跪拜扫墓,一直是心中的歉疚。
“你不必骗我们,被烧死的不是他,你也没有因‘六断戒’而杀他。”青衣人穷追不舍,“他到底身在何处?”
“他死了。”胡客仍是这句话。
一旁坐着的黑衣人忽然站了起来:“你们南……南家,到底要折……折腾刺客……刺客道到……到什么时候?”原来他并非话语精简,而是有口吃的毛病,是以向来言语简短,以掩盖口吃的尴尬,此时一急,话语冲口而出,口吃的毛病立时显露无遗。
胡客脸色阴森:“我南家但有一人在,便当有冤申冤,有仇报仇,至死方休!”
黑衣人站了起来:“好,如此说来……那就只有杀……杀了你,再……再杀胡启立。”他从腰间取下一柄刻有竹节纹的青色短剑。那是刺客道的刑刃,专门以“六极刑”处死叛徒所用,在道上的地位无比尊崇,等同于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对刺客道的叛徒可以先斩后奏。这黑衣人随身携带刑刃,定是道上一位非同小可的人物。他取下刑刃,那就是对胡客下达了诛杀令。
和六伏躬的拜竹礼一个道理,六极刑共分六刀,第一刀开胸肉,二三刀断左右手筋,四五刀断左右足筋,最后一刀穿颈结,前五刀均不致命,只是将无与伦比的痛苦加诸受刑者之身,使其受尽痛苦的折磨,最后一刀刺穿颈部后,受刑者才会在漫无止境的痛苦中缓缓死去。背叛者所受刑法之严酷,也是众多刺客宁愿因任务失败而死,也鲜有背叛刺客道的原因之一。
胡客被牢牢地锁在木椅上,根本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一步步地走近,看着刑刃的尖锋从两条铁链之间穿透,看着刑刃一寸寸地刺入左侧胸肉,又一寸寸地横拉至右侧胸前。第一刀开胸肉结束时,剧痛已令胡客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如同压缩在一起的弹簧,额前和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突,如同有蚯蚓在体内蠕行。但直至刃尖离开身体,胡客始终面不改色。鲜血从划开的皮肉下涌出,如同瀑布倾泻,瞬间染透了他的上半身,令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血人。
“第二……二刀。”黑衣人绕到胡客的身后,将刃尖凑近胡客被反锁在椅后的手腕。只要手筋一断,人的这辈子就算完了。胡客的手腕感受到了刑刃寒气逼人的锋芒,他闭上了眼睛,脸色坚毅不改。
然而这一刀还未割下去,当铺的老板忽然撞开房门冲了进来,大声叫道:“不……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帮巡警,把铺子围了,要硬闯进来!”
黑衣人停下行刑,撩起窗帘,只见院子对面的围墙上,好几个巡警正翻墙而入,手中都持着枪。
使者揣测说:“最近京城发生了三大案,乱得一塌糊涂,想必是闯进来搜捕凶手的。”
黑衣人看了一眼满地的鲜血:“这里待……待不得……从后门走。”
使者指着胡客问:“那他怎么办?”捆缚胡客的铁链锁具太多太重,原本是为了防止胡客逃跑,此时却难以在急切之间解开。
“丢……丢在这里,”黑衣人说,“他是朝……朝廷通缉的……嘿,走!”他原本想说:“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在直隶、奉天和山东接连犯案,朝廷绝不会让他活,让他被抓去,必定难逃一死,甚至还会遭受更多的折磨。”但他说话口吃,这句话又实在太长,索性不说了,招呼所有人即刻撤退。
这群人刚从后门鱼贯而出,几十个巡警就持枪涌入了会客厅,并分散搜索各处房间,解救出了被关押的铁良,另有两个巡警闯进左侧的起居室,发现了业已昏厥的胡客。
两名巡警将情况禀报给了领头的警探,那警探走进起居室看了一眼,忍受不了血腥的场面,骂了一句:“妈的,真是造孽!”赶紧退出,吩咐一个巡警说:“快去外面请索大人进来。”
“不必了。”伴随一个和善的说话声,一辆木制轮椅从厅门外缓缓地推入,轮椅上坐着一个面相和蔼的中年人。
警探急忙行礼:“索大人!”
“陈大人不必拘礼。”索大人滑入起居室,看了胡客一眼,冲姓陈的警探点头说:“就是他了。”
姓陈的警探急忙吩咐一个巡警去请大夫,特意叮嘱一定要请回春堂的顾大夫,然后又叫几个巡警速速解开胡客身上的铁链和锁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