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悬京汉铁路(第8/14页)

老大一声呼喝,日月庄的十三个人抡起手臂,十三条钩子索顿时劈空而落,其中九条抓向胡客,另四条则瞄准了姻婵。

胡客侧身抓住一条钩子索的铁钩子,另外八条全被他侧身让过,锋利的铁钩子悉数钉在坐骑长满鬃毛的颈子上。日月庄的人往回一扯,顿时连皮带血揭起了八块皮肉。胡客的坐骑惨嘶着人立起来!

在坐骑即将压倒之际,胡客在马鞍上用力一蹬,像一只老鹰般斜着腾空蹿起,顺着手中拉直的钩子索,扑向钩子索另一端的老四。

胡客一脚把疯子狗老四踹下了马,骑上了老四的坐骑。他把夺来的钩子索抡得滴溜溜地转,像水磨坊的大风车一般,连扫了三圈,日月庄的人顿时被扫落了一大半。

转眼之间,追赶的十几骑中就只剩下了三骑,分别是狐老大、虎老二和犟驴子老三。老大一直躲在长索能扫击的范围外,老二和老三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长索几次击打,都没能将二人扫落。

老二驱马靠近胡客,抽出一把又宽又长的砍刀凌空劈下。和刚才面对冷箭时一样,胡客仍然没有闪躲,一索子反抽了过去。他这一次没有抽人,而是赶在刀口落下之前,抽在了对方坐骑的眼睛上。坐骑的双目被钩子一挖,如凿穿的泉眼,鲜血狂飙,坐骑如疯了一般又颠又蹦,老二坐不住,手中的砍刀还没劈落,自己便猛地一下被颠落到了地上。那马跳腾几下后,失蹄摔倒在铁轨旁,硕大的身子止不住地抽搐,嘴里竟一口一口地喷出白沫来。

刚解决了老二,老三的钩子索就已挥到。胡客的长索也瞄准了击出,清脆的一声响,两个铁钩子挂在了一起。两人都使上了劲,两条钩子索夹在中间,扽得笔直。

姻婵叫喊:“死驴子,看这里!”右手扬起一团褐红色的粉,顺着风朝老三罩去。姻婵身上的毒早已经用完,这并非毒粉,而是她从车厢的铁门上抹下来的锈末。

在追击姻婵的途中,老三见识过姻婵下毒的狠劲儿,那几个死于剧毒的庄丁,满脸脓包流着发黄血水的惨状,尚且历历在目。从这样一个毒辣的女人手中扬出来的一团褐红色的粉末,迎面扑到,素来执拗的老三,也不得不变通了一回。他跃下了马鞍,躲过粉末,但手中的钩子索却始终不肯撒开。他的性子里就有一股子驴子的执拗劲儿。他跟着胡客的坐骑,先是甩开双腿狂奔了一阵,后来实在跟不上步点,被拖翻在地,拉出了几丈远,在擦得遍体鳞伤后,才终于丢了手,然后望着胡客绝尘而去的方向,恼怒地捶打地面,直捶得掌沿破皮流血。

眼见只剩下了只身一个人,老大顿时勒住了马缰。他知道追赶上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原地驱马兜了一圈,忽然望着去远的蒸汽火车,咆哮着吼叫道:“小贱人,迟了,现在迟了!就算你把卷轴交出来,我日月庄也跟你……”后面的话被风声盖过,全然听不见了。

胡客驱马赶上了火车,抓住姻婵抛来的马鞭,跃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回头望去,十几匹重获自由的马驹,正一个劲地在郊野上狂奔,日月庄的十几个人,有的飞奔追马,有的弯腰喘气,还有几个在地上打滚,似乎痛苦至极,一直爬不起身来。

打退了敌人,姻婵乐得一笑,转过头,却看见胡客正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胡客的神情十分恐怖。她吓得一下子收起了笑容。

这列蒸汽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外挂的货运厢。胡客掏出问天,车厢的铁锁栓在寒铁打造的问天面前,立时摧枯拉朽般地断了。

铁门拉开,透着一股子霉味儿的车厢里堆满了规格相同的大货箱。胡客靠着一口货箱坐下。他似乎有些累,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姻婵总觉得胡客的脸色很吓人,这种吓人中又带着些许不对劲。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抓起胡客握成拳头的右手,掰开来,看见了已经成深黑色的掌心,如同挖了一整天煤炭的老矿工的手。

“你中毒了!”姻婵的嗓音吓得有些发抖。

钩子索的铁钩子喂了毒,胡客抓过后就已中毒。他是强忍着麻痛感将日月庄的一干人等击退的。日月庄老二的坐骑被钩子挖中了双眼,正是因为中毒,才在倒地后抽搐着口吐白沫而死,那几个被钩子挖伤的日月庄的人,也是因为中毒,才倒在地上打滚爬不起来。

姻婵是用毒的行家,一闻胡客的掌心,那种氤氲浓烈的气味,是雷公藤所特有的。雷公藤在长江流域虽然常见,但中了此毒,若不及时医治,体质差的人一天内就会死亡,体质好的,也顶多活不过四天。

“不要紧,这毒虽然狠,但不难解。”姻婵一边强装出笑脸,说着宽慰的话,一边取下胡客左手里的问天,凑近他的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