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悬京汉铁路(第7/14页)
但是从搭档的第一天起,姻婵就彻底改变了这种看法。
每一次任务,无论面对多大的难题,无论陷于多凶的险境,胡客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很多时候,姻婵只是作为一个看客。袖手旁观的她,往往还没过足瘾,一出好戏就让胡客给独自演完了。
所以当胡客的脸上流露出这种熟悉的自信时,姻婵就已经知道,日月庄铁桶阵似的包围,在胡客的面前,不过是一堆没用的废铜烂铁。
胡客只是去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放火。
片刻后,一把大火从厨房蔓延至大堂,越烧越猛,客栈里弥漫起的滚滚浓烟,简直要把屋顶掀翻,“走水”的呼喊声在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二楼上的房客们纷纷冲出了门,慌不择路地往楼下逃命。这是危及性命的时刻,每个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日月庄的人别说阻拦了,全都被挤到了墙壁上,想动弹一下都难。一个急性子的房客,眼看楼梯拥堵得厉害,急忙跑回房里跳窗。甫一落地,日月庄的一群人立马扑上来,将他反剪了双手,押到老大的身前。老大拧起房客的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胡客和姻婵混在逃命的人群中,挤过日月庄的人身边时,胡客腕关节轻轻扭动,问天的赤芒划过,将日月庄一干人等的裤腰带全部悄悄地削断。
等所有人下完了楼梯,二楼走空了,眼尖的老四才透过浓烟,指着已经下到大堂里的姻婵的背影,一个劲地直叫:“在那儿,小贱人在那儿!快追!”
他急躁中一迈脚,裤子就往下掉,绊了双腿,重心吃不住,骨碌碌地沿着楼梯往下滚。这一轮滚摔可不得了,直磕得他鼻青脸肿,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还没站稳脚,身后又传来叫喊声,一回头,老二老三等人像滚下山的大肉球般,一窝蜂地迎面碾来。
胡客和姻婵趁着混乱出了客栈。客栈外更加混乱,日月庄的包围圈早已被逃命的人冲得七零八落。胡客只用了一把火,就破了日月庄的重围。
街边拴了不少马匹,由一个汉子看管。那都是日月庄的坐骑。胡客一拳击倒看马的汉子,夺了一匹马。两人刚翻身上鞍,老大已带人扑来,团团围定。
胡客抬眼远眺。大智门火车站的背后,一缕粗壮的黑烟正扶摇而上,呜呜的轰鸣声正从远处传来。
火车已经开动了!
胡客两腮的肌肉一抖,猛地挥动马鞭,双腿使劲一夹。鞭子是挥向举刀扑来的两个人,将其逼退。双腿则是狠夹马肚子,坐骑吃痛,立刻撒开蹄子狂奔,将一个日月庄的人撞飞老远。街道上的围观民众急忙齐刷刷地让开一条道,胡客纵马而过,朝北面驰骋而去。
冲出北城门,来到一望无际的郊野上。天空是阴霾密布的天空,地面是衰草丛生的地面。在极目的地方,一列长龙般的蒸汽火车,脑后拖了一根长长的黑色烟柱,正在逆着风奔驰。
那个年代的蒸汽火车,速度并不快。一般的马驹,如果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在二十里内,追上一列蒸汽火车绰绰有余。但马匹终究会疲惫,而机器只要有动力,就永不会衰竭,所以一旦追到二十里开外,马的脚力就会减慢,除非不停地更换脚程好的坐骑,否则那时候再想追上蒸汽火车,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胡客挥舞马鞭,在空中抽得噼啪作响。这种鞭打的声音刺激胯下的坐骑拼足了脚力,沿着紧贴铁轨的官道,朝远处的蒸汽火车飞赶。
“追来了!”姻婵向后方望了一眼。她从背后搂紧胡客,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日月庄的十几骑,已经踏着漫漫尘土,在身后飞驰追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肮脏的叫骂声,穿透呼啸的风声,一字不漏地传入两人的耳中。
对于一匹马而言,两个人的负重和一个人相比,差别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当胡客的坐骑即将追上火车之时,身后的十几骑也已经追赶上了他。
胡客没有理会身后的尾巴,驱马靠近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风太大了,吹得他的双眼只能眯缝起来,脑后的辫子沿水平方向扬得笔直。他将马鞭的尖梢圈了一个结,用力地甩出,准确无误地套在了车厢尾端的挂钩上。他将鞭柄交给姻婵,双手在她的背上用力一推。靠着这一推送和鞭子上的拉力,姻婵从马背上飞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火车的尾端上。
站稳后,姻婵回头就叫:“趴下!”
胡客的身后响起了裂空之音。他没有趴下,反而把右手抄到背后一抓。他的脑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看起来是信手地一抓,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一支射来的冷箭。他随手将冷箭掷回,正中一匹马的前腿,那一骑立刻栽了个人仰马翻。
“下钩子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