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27/125页)
教授,一种暗藏的力量,一种无与伦比、聚合在一起的激情,就是这样。无法抵御,摄人魂魄。他们搂抱着,一路喘息进入卧室。欲望的苦痛把他带进她的体内,越来越深,双手搂抱着对方,越来越紧。哭泣,她的脸失去了形状。她用自己的双手遮住他的眼睛,不准他看她。“别看我,别看。”然而,他看见了,他继续看她,眼泪沿着她苍白的小脸往下淌。他在她的上面,在她的里面,发了狂似的搂抱着,但他仍然能够看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向下流,流向她干裂的嘴唇。她无意识地嘟囔着:“别,别看我——请别看我。”她紧紧抱着他,陶醉在喜悦和恐惧之中。床单下的男女浑身赤裸,相互拥抱着,久久不愿分开。“不,他们不能把这种权力从我们这里抢走,”伊里娜的声音低沉,有些飘忽不定,但却十分坚定,“他们不能这样做,这是我们的所有——我们的唯一。”她躺在那里,声音时断时续,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抽泣着。她既感觉悲伤,又感觉快乐,细长的红棕色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我知道,你……”她希望他继续。因为某种缘故,他过去一直在躲避她,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她的双手颤抖着在他身上游走。他感觉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血液再一次咆哮,衣服伴着褶皱的床单在空中飞舞。她把他拉进自己的体内,深一点,再深一点。她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别,别看我,请别看我。”她的身体因情欲而战栗,她的脸上泪水点点,她似乎得到了灵魂的拯救。“你终于来了……”几天后,当她打开家门时,她大笑着这样说。话音刚落,她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拉进自己体内,一点点靠近她欲望的终点。“别看我,别。”她张大嘴巴,大声喘息着。现在,他们疯狂、毫无章法的拥抱愈合了她的伤痛,也使他焕发了斗志,虽说感觉害怕,但他也得到了安慰。在某一刻,他有些恐惧,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刚刚结束了自己的旅行,他也离开了一段时间。她病了,他要去度假——种种借口,想避免这种过频的交往,想冷静,想暂停这种关系。
暮色稀薄而狰狞。瓢泼大雨。他在大街上梦游,不知往何处去。他没有带雨伞,雨水冲刷着他的额头和脖颈。他浑身湿漉漉的,包裹在水中。街巷空无一人。他清醒过来,在人行道上的一棵树下停住脚步,眺望前方的阶梯。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伊拉出现了。她站在护栏前,一脸的惊讶。她往街上看去,看见了那个奇怪的人影,一切都明白了。他们俩都明白了。他推开了铁门,走了上去。门口,伊拉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白色长上衣,此刻她欲火中烧。
她娇小、紧张的身体开始扭动。“我感觉到了,我知道你肯定在外面……”孩子般的歇斯底里,孩子般的绝望。异教徒的仪式重新开始,但这一次却更加的疯狂。她把床单扔到一边,可怜的棉布扭曲、凌乱,无助地躺在那张小床的床脚处,仿佛悬挂在一根简陋的船桅上。“我要走了,我必须走了。就现在,马上。”他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像一个机器人。“我必须走,就现在,马上。没有其他选择。”她充耳不闻,不予作答。他急忙穿上衣服,这样,他们就没有时间交换意见了。她坐在那个窄小的床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抬眼看他。门开了。他再一次来到院子里,来到大街上,来到雨中。他缩成一团,把湿漉漉的衣领竖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他看着表盘,看着正在转圈的分针。半个小时!这就是全部:半个小时,一种永恒。他再次躲在人行道上的一棵树下,看着街对面的阶梯,他刚才就在那里,似乎过去一千年了。在夜晚的雨雾中,他能够听见路人匆忙的脚步声,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人们相互交换着位置,快步赶往自家的小屋。持续了一天的化装舞会使他们筋疲力尽。
如果相对被动的万恰·沃伊诺夫把自己的臭氧填充时间推迟至5月,就像聪明的吉克建议的那样,那么,发生的一切是否会拥有另一个名称呢?谁也说不准。
“我生命中的一些说不清楚的片段不断地困扰我,虽然我并没有那种感觉,但它们让我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我曾经几次回到大学继续学业,但我的档案中又会出现新的内容,他们又会把我开除。我终于等到快要毕业的时候,但再一次……当我第二次婚姻解体之后,我真的无法再振作了。我经历了失败的一刻,我突然把自己的愤怒抛向外面的世界,抛向那些始终监视我,不断把我推向边缘的人。交出那份原件,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其实,那实在太冒险了。我甚至会为此丢掉性命。然后,在毁灭的前夕,有人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或者说,一只爪子。我紧紧抓住它,我惊愕,我恼怒,我发狂。这是波佩斯库同志。奥列斯特·波佩斯库同志救了我,他甚至主动帮我找了份工作,我因此有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