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邑寿川(第16/28页)

“的确,我看了一些以前的资料之后也发现,一旦被贴上具有这种血统的标签,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摆脱掉的。”

“至于蛇神血统嘛,你应该也有听说过用纸把钱包起来,丢在十字路口的方法吧!捡到钱的人就会被蛇神附身。这种做法其实在其他附身魔物传说里似乎也很常看到呢!在某个角度上或许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方法。”

“可是,如果是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大家不这么做呢?毕竟大部分具有这种血统的家族都是有钱人……”

“用纸把钱包起来的这种说法,容易让人以为不是太大的金额,但是事实上,其实是指那户人家的全部财产……”

“全、全部财产!这也太夸张了吧……”

“所以啦~~根本没有人会用这个方法的。虽说具有这种血统的人会世世代代受到歧视,但是也没有人会因此就宁愿选择倾家荡产吧!不过,像这样的家族当中也有很多受到村八分的制裁,找不到工作,以至于逐渐坐吃山空,终于走向没落一途……从这么现实的角度上来考虑的话,倒也不能以迷信来一笑了之呢!”

“问题是,那种血统的家族是如何祓除魔物的,其实充满了暗示性呢!而且里头还是可以感受到人们对于突然发迹的人的羡慕与嫉妒。这么说来,会不会是神栉家因为不满新兴的谺呀治家在村子里的势力大过自己,所以才故意散布附身魔物的谣言呢?”

“不,事实上开始流行这种说法的应该是村民吧!身为被压榨的弱势族群,当经年累月所累积下来的愤怒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最后便以这种形式爆发。老朽认为,上屋在第三代时候分出中屋;谺呀治家被视为具有附身魔物血统的事件发生在上屋的第三代和第四代之间绝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就老朽看来,这两件事其实是有因果关系的,当然,神栉家也牵涉其中,至于只是随着骚动煽风点火,还是在暗地里主导这场骚动,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事实……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这不正是涟三郎他们最想知道的事实吗?当然,即使能够说到全体村民都能理解,也不会傻到以为他们马上接受这个事实,进而消除歧视,但至少也算是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托战后农地改革的福,从经济的角度上来看,地主与佃农的关系已经开始逐渐崩溃。只不过,虽说是农地改革,但也不是免费向地主征收土地,或是免费把土地分配给农民。另一方面,农地改革也没有改革到山林。的确有些支配阶级在这一连串的改革中迅速地没落,但是也有很多人依旧拥有傲人的财富与权利。只要社会、经济上的角力关系还存在着,那么就算把附身魔物信仰的背景搞得再清楚明白,还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是这样的吗?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

“我猜你现在想的不外乎是破除迷信的运动吧!那种运动在宝历年间就发起过了。后来到了明治时代又发起过一次,三不五时还要闹上法院。可是在另一方面,白之家与黑之家的年轻男女明明相爱却不能结婚,最后以殉情收场的事情也层出不穷呢!”

“所以才更要想办法解决啊……!对了,听说上一代的住持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曾经试图撮合两家的亲事对吧?”

在这之前一直口若悬河的泰然,突然安静了下来。看样子他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起上一代的事。但也不能让这个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已经答应涟三郎要跟他一起想办法,所以言耶还是希望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有力的情报。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这个和尚了解到这一点呢?正当言耶抱头苦思的时候——

“上一代……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他是和尚的理性主义者呢!”

泰然说道,脸上似乎正微微地抽动着,因为那表情太过于奇怪,以致言耶还以为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在笑。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所有的和尚都很迷信,不过,大家毕竟都是侍奉着已经死去的佛祖嘛!话说回来,你听说过‘祈祷、施药’吗?”

“呃……祈祷指的是帮别人祷告,至于施药嘛……”

“就是指把药物给别人。意思是说生病的时候不只可以找医生,视情况也可以找宗教分子。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即使医生都已经说是病人自己的错觉了,但是只要病人深信自己被附身了,那么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只能束手无策。相反地,如果已经真的生病了,那么不管宗教分子再怎么施法,病也不会好。简而言之就是各司其职、各取所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