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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雷似乎是不得不好好地想它一想。起先,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也许,他接触到了奈德传来的带有警示的眼神。

“巴雷,这不是她的错,她还没有碰到足以和她抗衡的对手,不是吗?”

“那女人是个鬼激进分子。”巴雷对着向他秘密示警的英国人这边怒吼道。

布莱迪没有笑,只是抬了抬他的眼睫毛,跟我们一起等着。

“她所行的是民选的独裁政治,”巴雷继续说道,情绪逐渐高涨,“她保护并勾结那些利益团体、大企业,不顾一般的私人小企业。”

他似乎是有意在这一话题上大做文章,但是又突然改变了心意,就此打住,因此也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只是开头而已。经过这十分钟的“暖身”,巴雷一定已经感到十分自在了。直到布莱迪懒洋洋地说道:“你现在卷入的这件事,巴雷。”并提议巴雷应该用自己的话再重述一遍,“但是要提到你们俩在列宁格勒对谈的情况。”

巴雷照着布莱迪的要求做了。虽然我认为我留神倾听的功力绝对不比布莱迪差,但就我在巴雷的陈述里听到的,并没有什么与记录相违背,或者是记录上所没有记载的。

头一个回合,布莱迪似乎也没有听出什么令他惊讶的事情。我这么讲,是因为就在巴雷讲完的时候,布莱迪向他笑道:“好,巴雷,谢谢你!”他的语调中丝毫听不出任何怀疑。他纤细的手指拨了一下手边的文件,说:“我总是说,干情报的人最糟糕的一件事就是闲懒。你必须要像一位战斗机的飞行员一样,”他边说,边选择了一页,盯着它看,说道:“上一分钟你还在家里享受你的鸡腿大餐,下一分钟你就得一小时飞行八百里,飞得你魂都出了窍。飞完之后,你还得赶着回家洗碟子。”他似乎已经找着了他所要的。“你对它的感觉是不是这样,巴雷,一点儿也没靠祷告上帝庇佑,在莫斯科那儿坚持到底?”

“有一些。”

“你在那儿闲着等卡佳?闲着等歌德?和歌德重叙旧情之后,似乎还在那儿闲逛了好一阵子,不是吗?”

布莱迪把他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研读了那份文件之后交给了史凯顿。我知道那个停顿是故意的,但还是让我觉得心惊胆战。我想奈德一定也被吓住了,因为他看了史凯顿一眼,然后焦急地转眼看了看巴雷。“根据我们在现场的人员报告,你和歌德约在列宁格勒时间十四点三十三分的时候分手。你看过这张照片了没有?史凯顿,把它拿给他看看。”

我们全都看过那张照片,惟独巴雷没有。照片上显示他们在斯莫尔尼公园道别的情景,歌德已经转身要走了,而巴雷的双手仍然握住转身过去的歌德。照片左上角的电子时间记录显示着十四点三十三分二十秒。

“你记得你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吗?”布莱迪问道,说话口气好像是对这一段往事有着非常甜美的回忆。

“我对他说我会出版他的书。”

“记得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他要知道他是不是需要另找一位正人君子去为他做这件事。”

“一次凄惨的告别!”布莱迪以一种轻松的口吻作了批注。就在同时,巴雷继续看着那张照片,而布莱迪和史凯顿看着巴雷。“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呢,巴雷?”

“我回到了欧洲旅馆。把他的文件交了出来。”

“你走的路线是哪条?记得吗?”

“我是顺着同一条路回来的。我坐电车进城,然后又走了一点路。”

“你等电车等得很久吗?”布莱迪问道。在我听来,他那一口南方口音,很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我不记得了。”

“有多久?”

“五分钟吧?也许更久。”

从开头一直到现在,这是我头一次听到巴雷有记不清楚的事情。

“有很多人同你在排队等车吗?”

“没有很多,有一些。我没注意。”

“电车每十分钟就来一班。车开了之后,也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欧洲旅馆。就算是步行吧!以你的步伐,十分钟也就够了。我们的人在途中也都做过计算。如果你到达的时间比预定的超过十分钟,就算是不正常。但是根据亨西格夫妇的说法,你一直到十五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才到达他们旅馆的房间。这么长的时间和我们所计算的有着一大段的差距,巴雷。这段差距就好像是在时间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一样。你可以告诉我们应当怎样去补满这个空白时段吗?我认为你不可能会去狂欢痛饮一番才回旅馆。你真的是去喝酒了吗?你身上携带的是价值不菲的商品啊!我倒以为你会想要尽快地把它给卸下来呢!”

巴雷开始变得步步为营,而布莱迪也已看出来了,因为他那友善的南方式笑容堆出了一种新的鼓励。这种鼓励的表情好像是在对他说:“你给我老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