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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布卢姆很具有说服力。”他站在房间另一端,以说教的语气对他们说,“他长得好看,有某种魅力。如果你欣赏他那样的幽默的话,还可以说他有机智。他也有某种光环,或许是因为他的胡子修得很整齐吧。对于容易受影响的人来说,他是个非洲的民间英雄。”说完后他转身,仿佛等着他们收拾行李离开。

“对于不容易受影响的人呢?”莱斯莉问。她利用他转身的机会,以双眼侦察着他:双手放在身后,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慰另一手,支持体重较少的一边膝盖抬起进行自我防卫。

“噢,我们属于少数派啦,我确定。”伍德罗回答得很有技巧。

“只是啊,我认为对你来说可能会令你很担心,以你身为办事处主任的职责来说,可能也很心烦,因为你眼睁睁看到事情发生,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阻止。我是说,你没办法去找贾斯丁然后说,‘你看看那个留胡子的黑人,他跟你老婆有一腿。’你讲得出口吗?你有那份能耐吗?”

“如果丑闻威胁到公署的名声,我有权——也有责任——亲自介入。”

“你有介入吗?”莱斯莉说。

“广义来说的话,有。”

“是跟贾斯丁说?还是直接去找特莎?”

“问题是,显然她和布卢姆的关系可以说是具有一层掩护。”伍德罗回答,设法规避她的问题。“男的是有头有脸的医生,在救济群体中广受尊重。特莎是他手下奉献心力的志愿者。表面上,一切都光明正大。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进去指控他们两人通奸。你只能说,是这样的,你们会让其他人误解,所以请稍微慎重一点。”

“这话你对谁讲过?”莱斯莉边问边在笔记簿上写字。

“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发生在一个场合而已,也不只是一次对话而已。”

莱斯莉倚身向前,一面检查录音机是否还在运转。“是你和特莎之间的对话?”

“以机器来比拟特莎的话,她是个设计高明的引擎,只是少了一半的钝齿。在她的小男婴死掉之前,她是有点乱来。那样讲没错。”伍德罗正要对特莎作出全然的背叛,这时回想起波特·科尔里奇坐在书房里以愤怒的口吻转述佩莱格里的指示。“但是,我不得不怀着极大的惋惜说出来,她后来让我们不少人觉得她神经不太对劲。”

“她是花痴吗?”罗布问。

“以我的职薪等级来说,那样的问题恐怕我不够格回答。”伍德罗回答的口气冰冷。“这样说好了,她打情骂俏得很过火。”莱斯莉暗示,“对每个人都放电。”

“如果你坚持要那样说的话也行,”——没有人可以比他说得更不带感情——“很难说对吗?她长得标致,是大家闺秀,嫁的是老丈夫——她是在打情骂俏吗?还是只是忠于自我,尽情开心?如果她穿了低胸洋装,裙子外围还有花边,人家会说她很容易到手;如果她不这样穿,人家会说她很没情调。内罗毕的白人群体就是这么一回事。或许换成别的地方也一样。这方面我不是专家。”

“她有没有跟你打情骂俏?”罗布问。他又在铅笔上咬了一口,让人火冒三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究竟是在打情骂俏,或只是在放纵好心情,根本无从判断。”伍德罗说。这话达到了温文尔雅的新境界。

“那么,呃,你自己该不会也稍微跟她打情骂俏吧?”罗布询问,“少装蒜了,伍德罗先生。你也是四十好几,中年危机,准备退休,和贾斯丁一样。你对她有好感,为什么没有?换成是我,我一定会。”

伍德罗恢复得很快,几乎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恢复过来。“噢,小罗布啊。满脑子想的都是特莎、特莎。夜以继日。你被她迷昏头了。随便你去问任何人。”

“我们问过了。”罗布说。

隔天早上,在惨遭围攻的伍德罗眼中看来,问话的人穷追猛打的模样真难看。罗布将录音机摆在桌上,莱斯莉打开红色大笔记簿,上面用橡皮圈做记号,然后由她开始问话。

“我们有理由相信,特莎在婴儿死掉后不久,你去医院探过病。长官,果真有这件事吗?”这话震撼了伍德罗的世界。到底是谁把那件事说出来的?是贾斯丁吗?他不可能,因为他们还没找过他。找过的话,我应该知道才对。

“一切暂停。”他突然命令。

莱斯莉抬起头来。罗布放松姿势,然后仿佛想用手掌抚平自己的脸似的,伸出一只长手直直地放在鼻子上,接着从伸长的手指指尖上端详伍德罗。

“今天早上我们要谈的主题就是这个?”伍德罗质问。

“主题之一。”莱斯莉承认。

“那样的话,请你告诉我,因为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究竟到医院看特莎,和追查杀她的凶手有何关联?据我了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调查凶杀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