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4/38页)

他将行李箱绑在了后座上,把车开出了工作棚。

他的母亲跑出院子,把一大包东西塞到了他手里。“都是吃的。”她哭了。

他把食物放进了旁边的挎斗里。

她抱住了他。“你父亲是爱你的,哈罗德。你懂吗?”

“是的,妈妈,我想我懂。”

她吻了吻他。“告诉我你的消息。打电话,或者寄张卡片。”

“好。”

“发誓。”

“我发誓。”

她放开了他。他离开了。

12

彼得・弗莱明在帮他的妻子脱衣服。

她被动地站在镜子前,除了身体温热之外,完全就是一尊苍白而美丽的雕像。他摘掉了她的手表和项链,耐心地解开衣服的扣子和搭钩。在经过了这么久的练习之后,他已经算得上是专家了。衣服的一边有一些污渍,他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她很可能碰到了什么黏乎乎的东西,然后又抹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她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帮她把裙子从头顶上脱下来。

直到今天,英格依然保持着他们第一次赤裸相见时的美丽。但那时的她一直在笑,风趣幽默,表情中流露着期待与享受。而此刻,她的脸上只是一片空白。

他把她的衣服挂进了衣橱,然后再帮她摘掉了文胸。她的双乳浑圆而丰满,乳头颜色很浅,浅到甚至难以分辨。他费力地咽了一下唾沫,尽量不去看它们。他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脱去了她的鞋子,帮她把长袜褪到脚踝处脱掉,再解去吊袜带。接着,他让她站起来,脱掉了她的内裤。她两腿间的那片浅黄色绒毛撩起了他的欲望。他感到一阵羞耻。

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和她做爱。她会被动地躺在那里,毫无反应地任他摆布。但他不能让自己做这种事。他曾经试过一次,就在她从医院回来后不久,那时的他认为这样做有可能会帮她恢复意识,但没开始多久他便感到厌恶之极,马上就停止了。现在欲望又来了,他虽知道听之任之并不会带来多少解脱,但压抑住它依然需要很大的定力。

他生气地把她的内衣扔进了洗衣篮,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件他母亲送给她的小碎花白色睡衣。整个过程中,她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看上去是那样无辜,对她有欲望就像是对一个孩子有欲望一样罪恶。他把那件睡衣套在她的头上,把她的胳膊穿到袖子里,再将衣服抻平。他从镜子里看她。小碎花的款式非常适合她。她看上去很美。他好像看到她在浅浅地微笑,但他知道这只是幻觉。

他带她上过洗手间之后,就安置她上床入睡了。之后他边脱衣服,边从镜子里审视自己的身体。他的腹部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那是年轻时处理一场夜间闹事案件留下的纪念。他的身材已远不似那时一般健硕,但依然算得上是标准。他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有一个女人用热情的双手抚摸他的身体。

他换上了睡衣,却一点也不觉得困,便决定回客厅再抽一支烟。他看了看英格。她睁着双眼躺在那里。如果她有什么动静,他在客厅也能听到。他基本上可以理解她的需求。她会一下子站起来,呆呆地等在那里,仿佛没想清楚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而他就只能猜,她可能想喝水,上厕所,要一条披肩,或者一些更复杂的事。有时候她会在房间里无目标地乱走,然后突然停在某处,可能在窗边,又或者愣愣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或者停在房子的正中央。

他离开卧室,穿过了那条短走廊,来到了客厅,把两扇门都敞开。他找到了香烟,突然又想喝酒了。他从柜橱里拿出了之前剩下的半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便吸一口香烟抿一口酒,思考这一周以来发生的事。

事情本来开始得很顺利,可结果却糟透了。他抓到了两个间谍,英格玛尔・甘默尔和保罗・柯克。他们和他平时那些目标很不同:他们不是想吓唬罢工破坏者的联盟领袖,也不是给苏联传密信、告诉他们日德兰半岛已做好革命准备的共产党。不,甘默尔和柯克是真正的间谍,而蒂尔德・叶斯帕森在柯克的办公室找到的那幅素描还包含了重要的军事情报。

彼得的事业在走上坡路。现在有些同事对他很冷漠,不喜欢他对德国占领者的积极态度,但他们一点都不重要。布劳恩将军之前说过,他认为彼得应该成为这个部门的领导者。他并没有说过打算怎么安排弗莱德里克・朱埃尔。但他的意思很清楚,只要彼得能够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就一定能升职。

可遗憾的是,保罗・柯克死了。如果他活着,就有可能会交代出他的同伙是谁,他从哪里接受命令,以及他如何将情报传往英国。甘默尔还活着,并且已经被交给了盖世太保进行“深度讯问”,却并没有说出任何信息。也有可能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