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18/25页)
加油完毕,油箱盖儿合上了。
彼得不知道如何让飞机延迟起飞。他判断失误。而现在他倒像是个傻瓜。
“让乘客登机吧。”他强压着怒火命令道。
他回到了候机室,心中的屈辱已经升至了极点。他真希望能掐死谁来解解气。他在布劳恩将军和他的顶头上司朱埃尔面前扮演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傻瓜。任命委员会一定会庆幸他们选了朱埃尔而不是他来担任这个职位。而朱埃尔也可以借这次事情把他调去那些低层次的部门,比如交通科。
他站在候机室里,看着飞机起飞。朱埃尔、布劳恩,还有其他几个探员在那里等着他。瓦尔德就站在旁边,希望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们目送那四个愤怒的乘客登上了飞机。地面工作人员移开了轮挡,把它们扔上了飞机。舱门关闭了。
飞机开始移动。彼得突然灵机一动。“让飞机停下。”他向瓦尔德命令道。
朱埃尔说:“看在上帝的份上……”
瓦尔德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他转向布劳恩将军:“长官,我的乘客……”
“让飞机停下!”彼得重复道。
瓦尔德仍然在向布劳恩求救。片刻之后,布劳恩点了点头:“照他说的做。”
瓦尔德拿起了听筒。
朱埃尔说:“上帝,弗莱明,你最好是对的。”
飞机在跑道上转了180度,回到了它原先的位置。舱门开了,轮挡又被扔了下来。
彼得带着其他几名同事跑到了停机坪上。螺旋桨慢慢地停下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要将轮挡塞进飞机的主轮下面。彼得对其中一个人说:“把那个轮挡给我。”
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彼得从他手里拿过了轮挡。那是个一英尺高的三角形木块——又脏又重又结实。
“还有那个。”彼得接着说。
那个机修工蹲在机身下,拿起了另一个轮挡递给了他。
这个轮挡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却轻了很多。彼得把它翻过来,看到那东西的底部有一个滑盖,拉开滑盖,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裹。
彼得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机修工转身想跑。
“拦住他!”彼得喊道,但其实没有必要。那人避开了在场的男人,想从蒂尔德那边逃走——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撞开她。但蒂尔德像舞蹈演员一样灵活,一个侧身,给他让开了路,同时伸脚一绊,那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德莱斯勒扑到他身上,拖住他的脚,然后从后面绑住了他的双手。
彼得冲埃勒加德点了点头。“把另一个机修工也抓起来。他肯定知情。”
之后彼得又把目光转回到那个包裹上。他打开油布,里面是两份《事实》。他把报纸交给了朱埃尔。
朱埃尔看了看报纸,又抬头看了看彼得。
彼得带着期待的目光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等他开口。
朱埃尔闷闷地说了一句:“干得好,弗莱明。”
彼得笑了:“这是我该做的,长官。”
朱埃尔走开了。
彼得对探员们说:“把那两个机修工都铐起来,带去总部审问。”
包裹中还有一叠订在一起的纸。上面写满了五个一组的字母,没有任何含义。他先是有些困惑,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次胜利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是密码情报。
彼得将这些纸递给了布劳恩。“我想我们发现了一个间谍网,将军。”
布劳恩看着这些纸,脸一下子白了。“上帝啊,你是对的。”
“德军应该有解码部门吧?”
“当然。”
“那就好。”
5
一辆两匹马的旧式马车在科斯坦村车站接上了哈罗德・奥鲁夫森和提克・达克维茨。提克解释说这辆马车已经在谷仓里面放了很多年,在德国人颁布了限油令之后,又重新启用了。车身一看就是重新漆过的,但马却显然是从农场借来的普通役马。马夫看上去很不自在,恐怕犁地对他来说更得心应手些。
哈罗德不太清楚为什么提克要邀请他来度周末。“三个臭皮匠”虽然是七年的同学加朋友,却从来都没到彼此家做过客。这次或许是因为哈罗德在班上表现出强烈的反纳粹情绪?提克的父母可能很好奇为什么牧师的儿子会这么关心对犹太人的迫害。
他们穿过了只有一间教堂和一个小酒馆的小村庄,之后便转入了由两头石狮子“把守”的车行道。马车向前走了大概半英里之后,哈罗德看到了一座童话般的城堡,城堡外环绕着围墙,旁边还有角楼。
丹麦有成百上千座城堡。哈罗德有时候会为此感到欣慰。虽然这里是个小国家,但在历史上它并非是一个会轻易向邻国屈就投降的懦夫。这里或许还存留着一些维京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