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无形之物(第6/9页)

我将照相机拿到之前拍照的地方摆放好,但我把在闪光灯下拍摄的胶片拿了出来,放进了衣服的侧兜。令我暗自遗憾的是,夜里我听到怪异的声响时没有多拍一张照片。

整理完我的摄像用品后,我走到祭台上,想找回提灯和左轮手枪。你们知道的,这两样东西在我被刺中时,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我在讲道台下找到了我的提灯,灯罩碎了,金属框也歪了。手枪是在我的肩膀撞到长凳时脱手而出的,所以它就完好无损地躺在过道上我摔倒的地方。

找回了这两样东西,我走上了祭坛,想看看匕首是否回到了刀鞘中。但我刚走到祭坛围栏旁,惊讶地看到匕首就躺在祭坛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距我遇刺的地方大约有一英尺远。我怀疑你们中间是否有谁能够了解我看到这一幕时的紧张心情。在一种莫名的冲动下,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把匕首踩住了。你们能理解吗?能吗?之后的一分钟之久,我都无法蹲下身用手把它捡起来。但当我真正做到时,那种感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恢复了理性后,我暗骂自己是个蠢蛋。但我向你们保证,我的感受都在情理之中!但我又感到了新一轮的恐惧。我并不是害怕自己真变成一个蠢蛋!而是一种对于超出了自己知识范围或是想象的未知之物的敬畏。

我把匕首翻来覆去地细细查看,却猛然间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握着它,仿佛在我的潜意识中十分惊奇地发现,此刻它竟然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这件奇特的凶器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颜色有些暗淡,因为刺穿了盔甲刀尖的部分微微发亮。

查看完匕首后,我走上台阶,进入了祭坛,然后跪在高台上,将匕首插入刀鞘中,之后转身走了出去,反手带上了围栏上的小门。古老的武器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莫名地,我隐约觉得匕首在祭坛上沉寂的这五个世纪甚至比它离开圣坛时更加危险。我并没有深究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但我知道当我在祭坛的地板上发现它时,所感到的那种庄重的感觉,并不是主要原因。而当我把匕首放回原处后,我感到一丝紧张,于是我拎起检查匕首时放下的提灯,然后便沿着通道,飞快地离开了教堂。

我锁好大门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紧张。年迈的阿尔弗莱德·杰诺克爵士如此警惕小心,我原本还怪他小题大做、疑神疑鬼,但现在想来,完全可以理解了。我不禁突然想到,他是否对这把匕首作祟的悠久历史有所了解。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更衣后,看了一会儿书。然后便下楼,吩咐当班的管家给我来点儿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虽然我浑身酸痛,但半小时后,我还是出发前往博通垂。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急于验证。我到达时还不到八点半,照相馆的百叶窗还没拉开。我无心等待,便开始敲门。摄影师出来开门时没有穿外套,显然还在准备早餐。我用三言两语向他说明,我需要立刻借用他的暗房,他痛快地答应了。

我带来了用闪光灯拍下的胶片,准备工作就绪后,我立刻开始冲洗。最先被我放入显影液的并不是已经曝光的那卷,而是我在黑暗中等待时拍摄的那些。你们看,当时镜头盖一直开着,整个祭坛都在拍摄范围内。

我做的关于‘无光摄影’的实验,你们都知道吧。当时还是X光给了我灵感。但你们一定明白,虽然我试图冲洗这些未曝光的底片,但最后会得到怎样的结果,我一无所知。我只是暗自希望能够在照片上有所发现。

抱着这样的希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泡在显影液中的底片。只见照片的上部出现了一片漆黑的颜色,而后出现了一些模糊曲折的东西。我拿起底片,对着光细看。那些东西非常小,而且只出现在最后的几张照片中,但就像我刚才说的,照片的清晰度很差。即便如此,我也十分兴奋,迅速将照片放回到显影液中。

又过了两分钟,我一直注视着那张照片,期间把它拿起了一两次,凑近细看,但仍然想象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而后,我恍然意识到,那是四处移动的十字形刀柄。照片拍摄得十分模糊,我不敢草率下结论,但我必须承认,这个猜测已经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了。

我又用显影剂泡了一会儿,然后就把底片放入了海波定影剂中,开始冲洗其他照片。很快,底片就冲洗完成了,角度和景物都和我前一天拍摄的那卷底片类似,只是光照不同。我把曝光的和未曝光的底片一起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几分钟,然后把它们放在甲基化酒精中浸泡。十五分钟后,我把照片拿到摄影师的厨房,放进烘箱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