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室的礼物(第7/11页)

“艾米,嗯,那她转头就告诉你了?”

“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他当时说话的口气就已经是在警告我了,不过我却傻乎乎地无知无觉。最后我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狂热追求对方的用意。我站起身来,摇着头,晃着一根手指,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全不管他在一边直皱眉。

“老奸巨猾的家伙!”我说,“现在我明白了,我真是太愚钝了!”

“你确信现在就算明白了吗?”

“是的,这一个星期来,我一直备受刺激,现在我明白了。我只是没能像你一样,看出那个小姑娘的分量。我想都不敢想,这会是游戏的一个部分。”

“那么说你觉得就是这样,没有其他了喽?”

“你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当然是了!”

“你不知道她老爹是个很有钱的牧羊场主吗?”

“有一打的有钱女人等着第二天嫁给你呢。”

“你就没有想过,我也许会退出江湖,从头开始,就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在乡下?”

“你会有这个愿望?当然没想过!”

“兔宝!”他大声叫道,口气极其强烈,听得我一下子整个人都绷紧了。

不过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认为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吗?”我斗胆问了一句。

“天晓得!”他答道。然后他就走开了,留下我自个儿回想着他刚才的表情和语气。我还想到了那并不怎么令人激动的幸福理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想得多。

3

在我见识过的拉菲兹历次盗窃壮举中,最为精妙、难度最大的非这一次莫属:就在周二凌晨的一两点之间,在停泊在热那亚港的北德意志“长枪骑士号”汽船上。

中间没有出任何的岔子。每一件事都在拉菲兹的预料当中,每一件事都按照拉菲兹原先对我的担保在发展。在我们下面没有人,只有船上那两个男仆在甲板上放哨,驾驶台上也空无一人。一点二十五分,拉菲兹蠕动着双脚进入了床铺上方的通风口,他身上一丝不挂,嘴里叼着一个裹着棉花的小玻璃瓶,一边耳朵上夹着一把小小的螺丝刀。一点四十一分,他回来了,首先冒出来的是他的脑袋,嘴里仍旧叼着那个小瓶子,原来为了消灭瓶子碰撞声音的棉花,现在已经塞进了瓶子里,像一颗大大的黑色豆子。这其间,他把螺丝拧出来又拧回去。他打开凡·赫曼那边的通风口,找到东西后又把它重新关上,接着又来处理自己这边的通风口,速度是同样地快。对付凡·赫曼,只需要把湿透了的棉花放到他的胡子上,然后再放到他张开的嘴里就行了。这么着,拉菲兹在他身上来回爬了两次,他都没有哼一声。

战利品——这颗珍珠有榛子那么大个儿——就在眼前,颜色像女士们的指甲一样,是淡淡的粉色。这是侵略年代的一件战利品——一位英国君主送给南太平洋酋长的礼物。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们开始心满意足地观赏这个战利品。

我们给自己倒了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用来庆功的苏打威士忌,为这个战利品干杯。这一时刻比我们最最雄心万丈的梦想还要伟大,还要辉煌。剩下要做的就是把这颗宝贝藏好——拉菲兹把真品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拿一颗假的放了回去——要能经受住最严格的盘查,并在那不勒斯带着它安然上岸;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拉菲兹做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是我自己,那天晚上肯定要在热那亚上岸。带着战利品迅速开溜。可是他不愿意,他说出了一打很充分的理由,让我走着瞧。

在我们再次起航之前,我感觉确实没有人发现或者怀疑我们,但我还是不放心。很难相信,一个人在睡梦中被人麻醉,第二天早上却会没有任何感觉、闻不到什么可疑的气味。不过,我们再次见到凡·赫曼的时候,他真的跟没事人一样,脑门上还是那顶德国帽子,胡子照旧涂得油光滑亮,翘得老高。十点钟,我们离开了热那亚。最后一名当地官员离开了我们的甲板,他身材瘦削、脸颊干净得发青。在船上滞留到最后的那个水果贩子被泼了一大桶水,也骂骂咧咧地划着小船走了。最后一位乘客也在最后一刻上了船——那个挑剔的头发花白老头为了半个里拉跟那个载他的船夫讨价还价,害得一船的人都得等他。不过,最后我们还是上路了,轮船解开缆绳,灯塔渐渐被抛到了我们身后。带着大理石花纹的浅绿色海水又开始不停地冲刷着船帮,拉菲兹和我倚在栏杆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