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里亚寓所(第12/12页)

她这番不平常的叙述,我们都听得很认真,后来还是福尔摩斯打破了沉默。

“我们的困难依然存在,”他摇着头说。“完成的只是我们的侦查任务,以后,我们将开始法律上的工作。”

“是的,”我说,“在一个能说会道的律师口中,这次谋杀就会变成自卫行动。有了这样的背景,犯上百次罪也没什么,可是,能判罪的只有这件案子。”

“算了吧,算了吧,”贝尼斯显得很高兴,“我看还是法律更强一些。自卫和怀着蓄意谋杀的目的去诱骗这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就算你担心会从他那里遭到不可知的危险。不,不,我们都是正确的,这会由我们在下一次的吉尔福德巡回法庭上看到海伊加布尔的那些房客时的情景来证实。”

只是,这属于历史问题,要惩罚“圣佩德罗之虎”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和他的同伙都是狡猾而又大胆的人,他们溜到埃德蒙顿大街的一个寓所中,又经过后门到了柯松广场上,这样就把追捕的人甩掉了。他们从那天以后就没在英国露过面。过了半年左右,蒙塔尔法侯爵和他的秘书鲁利先生都被谋杀于马德里的艾斯库里饭店。有人认为这桩案子是无政府主义造成的,但是始终没有抓到谋杀者。贝尼斯警长到贝克大街来看望我们,把一张那黑脸秘书的复印图像和一张他主人的图像带了来。他的主人面貌老成,黑眼睛富有魅力,两簇眉毛很浓。我们相信,虽然是延误了,毕竟还是伸张了正义。

“亲爱的华生,这桩案件真是很混乱啊。”黄昏中的福尔摩斯边抽烟斗边说。“想要如愿地把它看得那样简洁是不可能了。它涉及两个洲,与两群神秘的人有关。我们非常可敬的朋友斯考特·艾克尔斯出现后案情更加复杂了。我们从他的情况中看出,死者加西亚很有智谋,善于自卫。结果很了不起,我们和这位优秀的警长一起找到了隐藏在千头万绪的疑点中的要害,终于能够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前进。你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那个混血儿厨师为什么回来?”

“我想,你要的答案可以通过厨房里的那件怪东西得到。此人是圣佩德罗原始森林里的生番,而那件东西则是他的神物。当他和同伙逃到事先定好的撤退地点时,那里已经有人了,当然是他们的同伙。他的同伴曾说这是一件易受连累的东西,劝他丢掉。可是,这个混血儿十分舍不得,于是在第二天忍不住又回来了。他从窗户向里探望,正好看见在里面值班的警官瓦尔特斯。他等了三天,虔诚也好,迷信也好,终于又试了一次。平时机灵的贝尼斯警长在我面前曾不重视这个案子,但终于也觉得案情十分重大而布置了圈套,那个家伙就自投罗网了。还有其他问题吗,华生?”

“那又如何解释那只撕烂了的鸟、一桶血、烧焦了的骨头和在那古怪厨房里的所有的神秘东西呢?”

福尔摩斯微笑着翻到笔记本中的一页。

“我有一个上午待在大英博物馆,对这一点和其他一些问题进行了研究。下面这段话摘自艾克曼著的《伏都教和黑人宗教》一书:

虔诚的伏都教信徒不论做何种重要的事情,都要奉献祭品给他那不洁净的神。在极端时,这些仪式采取的方式是杀人祭奠,继而食人肉。但通常情况下,祭品是一只活活扯成碎片的白公鸡,也可以是一只黑羊,将喉咙割开,焚化其躯体。

“因此你看,在仪式方面,我们的野人朋友完全是正统的。真的很怪诞,华生。”福尔摩斯慢慢地合上笔记本时还不忘补充着,“但是,怪诞和可怕只有一步之遥,我不是凭空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