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画像(第8/10页)

两个女人像孩子般地手拉手,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凌乱的痕迹或锯齿状或弧状地穿越整个花园,在行进的路中,有一双比较窄的隐隐平行的痕迹,仿佛鞋子被拖着走。进了树林后变得越来越难跟踪,因为地面上充斥着落叶、树根以及树枝。

两个女人梦游般地跟着埃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行进间,马克·卓马顿赶上他们,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后面。

树林里非常炎热。汗水从他们鼻尖上滴下来。过了一会儿,咪咪好像很冷似的裹得密密实实,蹑手蹑脚地来到她丈夫身侧,他没有理她。她远远落在后面,抽抽搭搭的。

随着树林缠绕得越来越杂乱,痕迹也变得越来越难跟踪。埃勒里带领这一列无声的队伍,不得不绕过许多地方并跳过腐烂的原木。那痕迹由一大丛荆棘下方通过,荆棘又宽又深,很难通过,即使手脚并用也没办法循着痕迹前进。埃勒里一度完全失去了线索。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异常的明亮。在绕道一大片树丛之后,他又再次接上了痕迹。

不久之后,他停了下来,众人也都停下来。在痕迹中央有一个金色的袖扣。埃勒里检视它——上面有一个精美的缩写B——然后把它丢进自己口袋里。

卓马顿的小岛在接近中央的位置有隆起。隆起的地方很宽广,全部都是岩石——布满圆石,是个危险的夹脚踝的陷阱。两侧是湖泊。

到此,埃勒里又再度失去痕迹。他在圆石间找了一会儿,但只有猎犬才能在那里找到希望。他若有所思地踱步,露出缺乏兴趣的样子。

“喔,你看。”珀尔·安格斯骇然说道。

埃姆斯小姐用手臂搂着咪咪,支撑着她。卓马顿独自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埃勒里走到安格斯身边,她冒险地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恐惧地指着湖水。

那里的湖水很浅。不过是一臂之遥,在沙底闪闪发光的,是卓马顿的调色刀,摆明了是被丢弃在那儿的。

埃勒里坐在一块圆石上点了一根香烟。他没有意思要去拿那把刀,湖水早就把昨天晚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线索都冲掉了。

安格斯还在凝视着湖水,虽然抗拒但却热切地搜寻着比刀子还大的东西。

“奎因!”一个遥远的声音叫着,“奎因!”

埃勒里叫道:“在这里!”他叫了好几次,声音虽大但疲倦,然后再继续抽他的烟。

很快他们就听到有人穿过树丛奔向他们,几分钟后法罗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了。

“奎因,”他喘着气说,“那——是——血!人血!”看到卓马顿他停下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埃勒里点点头。

“血,”安格斯用厌恶的语气重复道,“波克失踪了。而你在那一段可怕的追踪过程中找到了他的袖扣。”她全身发抖。

“昨天晚上有人在画室里把他刺死,”埃姆斯小姐低语,“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的血溅到画像上。”

“然后,若不是他的尸体被丢出窗外,”女演员用勉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就是他自己在打斗中摔了出去。接下来,不管那是谁——下来把尸体拖过树林,一路拖到——到这个可怕的地方,然后……”

“我们或许可以,”法罗医生急促地说,“自己找到尸体,应该就在这湖里面。”

卓马顿非常缓慢地说:“我们应该去找警察。”

众人都看着埃勒里,被这句话触动心弦。但埃勒里继续抽烟什么话也不说。

“我不认为,”埃姆斯小姐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你会期望能够隐瞒一个——谋杀案,你能吗?”

卓马顿开始拖着沉重的步子往他家的方向走回去。

“喔,等一下,”埃勒里说着,把他的香烟抛到湖里去。卓马顿停下来,并没有转过身。“卓马顿,你是个傻瓜。”

“你是什么意思?”艺术家怒道,但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你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埃勒里问道,“还是你的妻子、前妻和朋友们所认为的那种人——杀人狂?”

卓马顿这时候转过来了,他丑陋的脸庞是暗红色的。“好吧!”他叫喊,“我杀了他!”

“不,”咪咪尖叫,从石头上半站起来,“马克,不!”

“噓,”埃勒里说道,“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卓马顿。小孩都看得出来你是在保护你太太——或认为你是如此。”卓马顿跌坐在一个石头上。“那,”埃勒里冷静地继续说,“给了你一种性格。你不知道该相信你太太什么,可是你却愿意去为你认为她所犯下的谋杀案而认罪——这也是一样。”

“我杀了他。”卓马顿不高兴地说。